黎德庸拖著矮胖的身子喏喏地站著,低著頭也不敢反駁,隻敢一字一字說:“娘娘息怒,息怒……”

    “如何息怒?!”黎貴妃氣得麵目猙獰:“如果我這輩子都隻能被司徒珊壓在頭上,就算是死我也不能瞑目!”

    黎國舅想了想,斟酌道:“如果娘娘肯,黎家也不是不能翻身,娘娘忘了,不是還有晉陽王一脈麽?”

    黎貴妃略略一驚:“晉陽王一脈?”

    黎國舅恬著臉道:“娘娘可以考慮考慮當初落兒的計策,成王敗寇,隻有等煦兒當上了皇帝,我們黎家才有一線生機。雖然不知陛下打的究竟是什麽主意,但是我們可以先下手為強,不再受製於皇命的安排……”

    見黎妃有些動搖,黎國舅繼續勸道:“妹妹,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大哥知道你對陛下有感情,可這感情會要了你的命,如果你一直舍不得,那司徒家就永遠壓在黎家的上頭……我和陛下身邊的高公公交情匪淺,等晉陽王回京,來個裏應外合入殿逼宮,也可以留著他的命,隻要他寫下詔書立煦兒為太子……”

    黎妃渾身失力,跌坐在榻上,美目浸濕,念念道:“殺了……他?我從十六歲就跟了他,轉眼二十多年了。第一次見他,我不過是教坊司的樂伎,他還是個紈絝皇子,他說喜歡聽我彈箜篌,我彈箜篌時的樣子最美,而那時候的司徒珊不過才十四歲,根本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十年後,他為帝,司徒珊為後,我從他身邊的侍妾爬到如今的位置,二十年來,他卻再也沒有提過要我彈箜篌,他奏簫時隻讓我撫琴,隻因司徒珊不肯……”

    “一切寵愛都是虛的,隻要司徒珊一說話,他就立刻不出聲,驕縱司徒珊的一切猖狂,過後了無痕跡地替她安撫人心……都是為了司徒珊,什麽都是司徒珊,即便司徒珊如今人老珠黃,看起來比我老上十歲,還是司徒珊……”越說,黎妃越是淚如雨下,伏在榻上痛哭了起來。

    黎國舅在一旁安撫道:“妹妹,妹妹,你喝醉了……”

    黎妃突然抬起頭來,目露凶光,看向宮外被烏雲遮住的月亮:“好,好得很,既然得不到他的心,就把他喜歡的一切都摧毀!我要司徒珊死無葬身之地!我要司徒家全部不得好死!”

    “妹妹,小聲點……”黎國舅東張西望地瞅著,低聲製止她道:“小心隔牆有耳……”

    黎妃睨著他,美目帶著嘲諷:“大哥,你一輩子都和我一樣唯唯諾諾,當慣了下人,就算是做這種大事,你卻還是畏首畏尾的,連帶著你的那些門生也個個扶不上台麵!”

    “是,妹妹教訓的是……”黎國舅點頭道。

    “既然是落兒的主意,你便盡管去和她商量,還有落駙馬那兒最最關鍵,晉陽王一脈若是幫不了我們,那就真的什麽都完了。所以,務必得慎重!”黎妃道。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