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戍正在想著,總算有人出列了,他還是不敢抬頭,聽聲音是吏部尚書楊弘——差點成為他老丈人的那個楊大人。虧得他家老不死的鐵了心要與楊家結親,這楊大人在朝政上從來與老不死的不和,若是他們做了兒女親家,豈不是要從家裏吵到朝堂上,誰受得了這種活罪?

    這不,他家老不死的剛剛發表了一番“謬論”,他那前準老丈人立馬跳出來反駁了,所謂相愛相殺,黎戍想,大約就是如此罷。

    “楊大人也說了他們怎會如此糊塗,人心叵測,也許那些舉子就是料準了楊大人的心思,才敢鋌而走險混淆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呢!楊大人敢擔保那些舉子純良無辜?”黎國舅不甘示弱地反擊道。

    朝廷裏不外乎幾股勢力,各執一詞,吵得景元帝頭疼不已,忽然,一直沉默的晉陽王世子韓曄出聲道:“陛下,臣有個不情之請。”

    落駙馬韓曄從來低調,朝堂上也從不出風頭,哪怕所有人爭得不可開交,他也始終謹守著外藩世子入京為質的本分,這回竟在眾人爭論時開口,眾人都驚詫不已,頓時安靜了下來。

    景元帝顯然也頗為意外,眉心微蹙,一雙銳利的眸子直射韓曄,沉聲道:“且說來。”

    隻見韓曄清俊的麵容慘白一片,嗓音也帶了幾分顫抖道:“陛下有所不知,今科武狀元與微臣師承一脈,是微臣的同門師弟,素來情誼深厚,宛若手足。如今,師弟被害而亡,微臣……沉痛不已,懇求陛下準許微臣協助劉大人調查此命案,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各位大人也不必再多費口舌之爭了。”

    韓曄的沉痛,無論從言語上還是從他的眼神中都可以看得出,連一向與世無爭的晉陽王世子都敢公然在朝堂上反駁一眾老臣,若不是痛苦至極,他想必不會如此魯莽。身為死者的親屬,眾人也不好反駁他什麽,靜等著景元帝的答複。

    這種場合下,韓曄提出這樣的要求,本屬人之常情,景元帝若不答應便是不近人情,也下不了台麵,於是,便應允道:“也罷,這案子就交給落駙馬和劉大人去辦吧。”

    “謝陛下成全。”韓曄跪拜謝恩。

    刑部尚書劉顯成也忙激動地叩首道:“微臣遵旨!”

    這麽熱的天,方才他額際的冷汗直流,可這會兒倒放心了許多,有晉陽王世子兼皇帝的女婿來助他,即便辦不好這差事,也不至於真的誅滅九族啊,畢竟這九族牽涉了太多人。

    就在景元帝揉著眉心剛要說退朝時,太監總管高賢弓著身子來到他身邊,將一封密折交給了景元帝。景元帝看完,臉色一變,勉強維持著儀態道:“朕乏了,眾愛卿散了吧。”

    說著,便離開龍椅,起身走了。滿朝文武恭送他離去,卻都頗為疑惑,不知何事讓陛下慌了神。

    文武百官朝殿外走去,三個一群五個一黨地小聲議論著,黎戍聽到他前準老丈人問司徒赫他伯父:“不知司徒元帥可知曉其中緣由啊?”

    司徒赫他伯父素來冷漠威嚴,半晌才沉聲答道:“許是與西北戰事有關,楊大人不必著急,陛下自有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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