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仁堂來收沙蟲的消息,她自然也聽說了。可是,老餘頭、餘大山父子出海捕魚去了,餘黑子天沒亮就往碼頭跑。這小子越來越滑溜了,他頭一次賺回來的錢,被張氏搜刮走一大半後,就不再往家裏拿錢了,而是記在賬上,等到一定的數額再一並取出。

    家中隻剩下張氏母女和又懶又饞的李氏。張氏原本不是漁村人,對於挖沙蟲根本不在行,餘彩蝶又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而李氏又是個指不上的。

    看到別人家都幾百文、上千文的往家中拿錢,張氏這心就好像二十五隻老鼠——百爪撓心。她聽說小蓮姐妹也去了海灘,便刻意等在她們回家的必經之地。

    “回來了?”張氏不陰不陽地開口道,“今天收獲不錯吧?賣了幾兩銀子?”

    “幾兩銀子?奶,您當海腸子是大風刮來的啊?您去灘塗邊看了嗎?挖一隻沙蟲,要很久的!我和小蓮細胳膊細腿的,能挖幾隻就不錯了!”餘小草知道見到張氏準沒好事,首先使出哀兵之策。

    張氏被她堵得噎住了,半晌才瞪著凶狠的眼睛,道:“你個死丫頭,分家出去膽子肥了,敢跟你奶頂嘴了!你爹娘是怎麽教育你的?”

    餘小草臉上掛著假笑,道:“奶,我這在陳述事實呢?咋就成了頂嘴了?還是在您眼中,隻要不順著您,就是頂撞和忤逆?古人雲:母不慈,休怪子不孝……不知您聽了,有何感想?”

    “你個臭丫頭,賠錢貨!你這是拐著彎兒說我不慈呢?有你這麽說長輩的嗎?一天不教訓你,你這是要翻天啊!”張氏脫掉腳上的破鞋,就要上演全武行。

    小蓮趕忙攔在小妹的身前。餘小草拉著她,向後退了幾步,突然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氣,柔弱地道:“奶!我身子不好,不經嚇的!您要是把我嚇犯病了,我可賴著你了,吃你的住你的,您還得出藥錢……”

    張氏被她變臉的速度弄得一怔,色厲內荏地道:“你少裝樣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玩的把戲,裝病騙人,誰信啊!除非你死在我麵前,否則……”

    “誰咒我閨女呢!嫌命太長了?”一聲驚雷似的粗獷聲音,嚇得張氏差點坐到地上。

    餘小草扭頭一看,正是幹爹房子鎮,身後是從驢車上跳下來的餘海。房子鎮滿麵怒容,絡腮胡子根根翹起,手中的馬鞭竭力控製著才沒揮向張氏。

    餘海滿眼通紅,看向張氏的目光充滿了悲憤、失望和陌生。自己就這麽不受他這個後娘的待見,連著兒女也跟著受牽連。自己疼在心尖尖上的閨女,竟被奶奶惡毒地咒她死在當前。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他自認無愧於餘家,無愧於張氏。沒分家前,他的退讓他的犧牲,原來都隻是徒勞,永遠也捂不熱張氏那顆冰冷的心。餘海的心,瞬間如死灰一般:就這樣吧,以後該他給的,他一分不會少;不該他給的,他一文也不會掏。他再也不會因自家夥食好一點,而惦記著那邊了。因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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