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敞愣了一愣,自打他進入長安城以來,最常聽到的便是林天這個人,大都是說好話的,隻有張延壽明確表示了對於林天的不喜。

看張延壽正等他表態,張敞立即回道:“臣到了扶風郡後,定當對此人多加考察,免得將無能之人留在任上,危害百姓,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張延壽點點頭,白淨的麵皮上,八字胡微微翹起,畢竟與張敞交淺言深也是不妥當,欲速則不達。

等到事情發作了,相信張敞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便也不再多說,兩人聊了聊西域戰事,席上,張延壽又告訴張敞,嚴延年在戰場上表現出色,回來後應當能夠升任太守之位。

張敞若有所思。

張延壽愈發覺得張敞是個聰明人,俗話說,響鼓不用重錘。

其實,張敞確實是個聰明人。

他的祖父便是上穀太守,父親曾經做過光祿大夫,都是二千石以上的大官,他自己也是從鄉官慢慢一路積勞升起來的,可以說是出身於官宦世家,又從底層磨練,人情世故上麵自然通透。

他不小心得罪了霍光,被貶出了長安城,還好因此獲得了劉詢的信任,被派到山陽做太守,看管海昏候劉賀。

張敞因為和嚴延年有相同的經曆,又都很精明能幹,便成為了好友,隻是他並不知道這個好友給他帶來的負麵印象比好處要大的多。

這個林天,需要再好好了解一下呢,張敞想。

告別張延壽,張敞回到了行轅,夫人和孩子們剛剛在外麵遊逛回來,滿臉油汗,但是卻很快樂。

長安城畢竟是比山陽繁華的多。

張敞和夫人的感情很好,笑著問:“夫人出去遊逛去了,為何不等等為夫呢?”

夫人撇嘴笑道:“又不是在山陽,我們可以並肩出去遊玩,這裏是長安城,免得壞了子高的名聲。”

張敞微微一笑,摟過夫人道:“等到了扶風郡吧,那裏我最大,又可以像在山陽一般了。”

夫人點點頭,新奇地道:“子高,你可知道,長安城的小娘子和貴婦人們真不一樣,近來竟然風行乘羊車,我帶著幾個孩子去拜見了幾個嫁到長安城的閨中好友,個個都以能有一輛像長公主一樣的羊車為榮。退而求其次的,也要到林家去買訓好拉車的羊,這林家還是皇上最近才封的義商呢,聽說他們獻糧……”

聽女人說話便是這般,可以從一個話題頃刻間扯到另外一個話題去。

張敞笑眯眯地聽著,夫人說啊說的,最後道:“好在我們不在長安城久待,大娘子瞧著眼饞的很。”

林家……義商……給長公主獻得羊車……皇帝的叮嚀……

張敞猛地搖了搖腦袋。

大奴前來稟報,說是楊惲上門拜訪。

“楊惲?子幼來了,快請快請,”張敞一疊聲地高喊,這才是他最高興的時候。

楊惲是張敞的好友,兩人私交甚厚,有許多年的交情。

張敞急匆匆地便朝門外接應,兩人相見,哈哈大笑。

“子高,我沒有提前遞名帖,你可別怪我失禮啊,”楊惲笑眯眯地見了禮,張敞把著楊惲的手臂朝內宅裏便走,大笑道:“子幼,我忙著拜訪各位長官和同僚,怠慢了你,你不見怪就好,你嫂子經常提起你呢,隨我一同去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