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聽了,不免點點頭,趙廣漢能夠忍到現在,已是不易。

“蕭望之,這是你轄區內的事,你又有何高見?”劉病己聲音略略提高。

“臣剛到轄區內,還未將轄區內的情況搞明白,又回到了長安城。臣以往經常教導學生要知恥,卻不知道在轄區中,有很多百姓是不知道什麽叫做恥的。”蕭望之眼珠轉了又轉。

見皇帝還等著下文,蕭望之又扯出了一段:“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若是僅以刑罰來震懾百姓,百姓知道規避,卻不知這是羞恥的;若用德治教化,百姓有了羞恥之心,自然就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劉病己又等了等,並未等到蕭望之就這案子該如何判有何看法。

他明白蕭望之的遲疑,也不想蕭望之陷入這種爭論的泥沼之中,淡淡而又有些嘲謔地道:“今日在場之人,對於此案該如何判決還有不同想法之人,均可一言。”

宣室的大殿之中,陷入了一種讓人羞慚的靜默之中。

被這靜默壓著,林天的身體忍不住動了動,最佳的時機來了。

劉病己坐在高位,自然能夠瞧見群臣的一舉一動,林天的異動讓他的唇角微微揚起。

自趙廣漢帶著林天來宣室,他就想起這個三百石的小官了,林天一直老實又警醒,皇帝看了也覺得喜歡。

“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林天一閉眼,打算豁出去了。

“說錯了,也不會怪罪你,你且說來聽聽。”劉病己道。

“子曰:“無羞惡之心,非人也”所以這三人非人。”林天道。

嚴祭酒眼神複雜,他有一種直覺,覺得林天不會站在自己這一側,但這話又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嚴祭酒點點頭表示認可,“非人”便是判這三人必死的原因。

“但臣並未聽說,母畜產子,便殺公畜之理。”林天又道。

趙廣漢已經忍不住笑了。

蕭望之的臉抽了抽,一臉複雜地瞧著這個小小少年。

於廷尉手裏捏著笏板,誰也不看。

嚴祭酒大怒道:“你這個豎子,在陛下麵前,胡言亂語,斷章取義……”

林天並不看嚴彭祖,對著皇上道:“請陛下準許臣與嚴祭酒辯論。”

“準。”劉病己坐的正了些。

林天大聲問道:“臣請教祭酒大人,昔日秦因為法令嚴苛,高皇帝曾經約法三章,不知何故?”

嚴祭酒不屑地道:“自然是秦法嚴苛,誹謗者滅族,交頭接耳者棄市,高皇帝約法三章,深得民心。”

林天又問:“那麽為何嚴祭酒要認同比大漢律令更嚴苛的懲罰呢?”

嚴祭酒無語,眾人嘩然。

趙廣漢連忙舉起笏板,正準備乘勝追擊,卻見到劉病己輕輕地搖了搖頭。趙廣漢偷偷笑了一笑,縮回了手。

林天又大聲問:“嚴祭酒可否教我,何為士?”

嚴祭酒神色一動,不敢不答:“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為一等之士;“宗族稱孝,鄉黨稱弟”為二等之士;“言必信,行必果”為三等之士。”

“可見一等之士才是知恥之人呢。”林天環視一周,若有所指的笑道:“不知恥的原來這麽多。”

嚴祭酒覺得陷入了一個扯不清楚的陷阱之中。

若說那三個人不是人,林天便會說大漢沒有對於畜生的法令;

若說要嚴加懲罰,林天便會指責心術不正,違背了高祖皇帝的本意,學習秦那時候的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