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義進門前,林氏正在問嬌娥,為何昨日繡技大漲之事。她正想著法子搪塞,就見父親臉色蒼白地進來了。

父親接過酸梅漿的手有些發涼,嬌娥心下有些狐疑,阿母說父親去東市上查雲氏繡紡的市籍,莫非查出了什麽隱情不成?

她獻著殷勤道:“阿父,您還沒有進食吧,女兒給您盛飯去。”

肚子也應景地響了幾聲,趙義確實餓了,他點了點頭。

嬌娥連忙去了廚房,擺了食案上來。

林氏不知趙義今日打探完情況會不會來這裏進夕食,還是準備了他愛吃的幾樣菜。

趙義坐下,慢慢吃起來。

母女二人坐在一旁有說有笑,廣哥練筆之餘,不時還來父親這裏饞幾口菜。趙義的心慢慢的暖了過來。

進完食,他有了幾分力氣。

燈下林氏和嬌娥秀麗的側麵,如此相像。五歲的廣哥像個玉麵童子般,認真地在沙盤上連著字。

趙義慢慢地漱著口,笑了。

嬌娥給母親施了個眼色,林氏便轉過身來,對著趙義道:“大人,今日可是查到了什麽?”

“嬌娥,你先帶著廣哥下去吧。”,趙義想先把女兒支走。

“女兒不走,女兒已經大了,繡紡的事為什麽不能讓女兒也聽聽。上次打擂台,還是女兒繡贏了那雲氏繡紡呢。”,嬌娥撒著嬌。

趙義本就有些愧疚,平常必會為了當街繡花的事訓斥嬌娥幾句,今日也做罷了。他點點頭道:“也好,你留下吧,這裏麵說不定還有你們什麽事呢。”

繡樣怎麽傳到雲氏繡紡的,趙義也有些懷疑是不是從自家後院傳到嚴家的,畢竟林氏是個不會防人的。

夏婆子便要帶著廣哥下去,廣哥越來越敢親近父親,小郎君抱著趙義的腿,仰著臉道:“阿父,廣哥今日學了好多字,乖不乖?”

趙義摸著二郎的頭道:“二郎乖,先睡吧,明早阿父再考你。”

聽了這話,廣哥點點頭,走了。

嬌娥有些高興,要是阿父能****和母親這般,該有多好。

林氏卻沒什麽表情,趙義太難猜了,隨他去吧。

坑坑巴巴地將情況說完,趙義覺得心裏輕鬆多了。林氏愣怔著,手中的繡圈掉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停住。

“夫人,莫怕,這事是衝著我來的。”,見林氏那個樣子,趙義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這事都是因他而起。但女兒就在身邊,他想將林氏摟進懷裏哄一哄,也不方便。

嬌娥聽了也是嚇了一跳。這雲氏繡紡原來是嚴延年的背景,也就是說,前世父母和離有嚴家的功勞,父母和離,林氏繡紡本就維持的艱難,又失去了父親的庇護,是被雲氏繡紡擠垮的。

而李梅手裏捏著母親留在趙家的一半繡紡的份子,隻需要略動手腳,便將整個林氏繡紡接管了。

有了雲氏繡紡和林氏繡紡,便等於有了整個長安城大半的繡品份額,流往外地繡品七成以上的份額。

這些財路一直支撐著嚴延年到了河南郡太守二千石秩俸的位置,而父親便一直在四百石秩俸上踏步不前,後來竟被逼的服毒自殺,才能取信於朝廷,放過家人。

前世相當於父親和嚴延年之間是同歸於盡,今生要想過好日子,一定要把這條毒蛇打死。

那麽首當其衝的便是要將雲氏繡紡的財路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