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上,趙學軍在院子裏打煤餅,現在的城市並無蜂窩煤廠供應蜂窩煤,許多人家使用的就是將煤泥導入方形的模子內,晾幹後代替炭塊燃燒。

    原本著,這煤餅是早晨起來父親趙建國要整的,可單位臨時的把有人叫去了。

    趙學軍起來後,在院子裏拿著煤餅磨具,做出一副玩的不亦樂乎的樣兒。打煤餅,拿小煤鏟將麵上抹平圖光滑,再拿火勾在煤餅麵上刻出各種花樣。趙學文起床後,看著弟弟玩了一會,於是便眼饞起來,趙學軍做出極不願意的樣子隻是不讓,他就在一邊哀求,後來趙學兵起床,跟著也眼饞了,強烈要求甩煤餅,畫煤餅。後來鄰居家的孩子徐步堂過來也想畫。好不容易哀求到權利的趙家兄弟當然是不願意,徐步堂就回家拿來一搪瓷缸子麥芽糖炒玉米作為交換。

    如此以來,趙學軍便吃著糖炒玉米配著爸爸的茶葉沫子,看著手裏的一本家裏僅有的除了毛爺爺語錄以外的大人書《赤腳醫生》開始躲懶。偶爾他會抬頭,帶著哀求問一句:“哥,叫我玩一會唄?”那邊自然是不願意的,理都不理他,他隻能哀聲歎氣的繼續吃糖豆,喝難喝的茶水。

    後來,打煤餅的隊伍越來越大,趙學軍覺得自己爹這一夏天都不用去幹這種活了。一高興,他賞了二哥幾顆玉米粒兒,趙學兵仰頭叫弟弟喂了玉米,接著扭頭對後來的那些小夥伴一陣指揮,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排好隊,排好隊,每個人隻能做五塊,不許插隊……這是啥?我家有蜂蜜糖,好吧,那你做六塊……”

    快中午那會,趙建國從單位帶著一絲詭異,一絲興奮的潮紅臉色回到家,看著滿院子,還有後院門口一直排列到街麵的煤餅一陣驚訝,而自己家的兩個大兒子,正坐在家門口的小方桌邊上分贓,什麽玻璃球兒,紙元寶,半塊打破了的玻璃鎮紙,掉了色的五角星,小人書……(注)

    看父親回來了,他們慌忙找出一個紙箱子把那些戰利品放進去,很老實的站到牆根,準備挨這每天按飯食次數一般應時的三頓打。

    趙建國沒有動,甚至,他帶著一絲完全沒有進入狀態的樣子坐在了小桌子邊問他們:“你們幹的?”

    趙學文點點頭,他畏懼於爸爸的皮帶,畏懼於爸爸的尊嚴,因為最大,家裏他挨揍最多。反正是要挨打的,不如早承認,早脫身。

    趙建國眼神裏露出一絲這個男人很少帶著的感動一般的神色,摸摸口袋拿出兩塊錢,一個兒子發了一張,語氣更加軟和並撫摸他們的腦袋說:“大了,懂事了,爸爸很高興。”

    兄弟倆接過父親的錢,手裏竟然有些顫抖。爸爸從來沒有給過他們一塊錢,趙建國的父親就是鄉下的一個瓦匠,家裏種著幾畝薄田。母親跟父親養大兒子女兒,再借著全國解放將他們送出去。

    到處給人修房子的祖父總算見過世麵,他說:全家餓死沒關係,孩子們是要讀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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