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世紀下葉,我國的疆土趨於安寧,趙、魏、韓三家壟斷了晉國五十個縣以上的土地。其中趙居北,魏居中,韓居南。

    當趙家把戰略重心南移,遷都中牟,壓到了南邊魏人的家門口,魏人除了派西門豹駐守家門口的鄴城,還準備去往趙人的後腰裏放一隻刺蝟--那就是搶占中牟背後的中山國,以牽製趙人的南下,最終實現通過鄴城與中山的南北夾擊,鉗製中牟。這是一個勇敢的決定,魏文侯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了樂羊先生。

    樂羊是布衣出身,這樣的人獨自出來領兵作戰,在從前春秋時代很難想象(那時的三軍將佐都是世卿子弟)。作為一介布衣而能夠有出息,在沒有科舉製度的當時,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接受某貴人大夫的推薦。而想讓貴人推薦你,你隻好先去這人家裏幹活,當家臣,做門客。但是,當門客,投資時間比較長,風險比較大,退路比較少,一旦當上了,必須絕對效忠主子。主子犯錯誤,自己也得陪法場。

    所以,如果你目空一切,覺得沒誰配做你的主子,那你完全可以直接往國君身邊湊,但一定要湊得與眾不同,否則國君也看不見你。從前,那個一邊放牛一邊唱諷刺歌曲的寧戚,那個專門罵“肉食者鄙”的曹劌,都屬於悟通了的,得道者也。

    不管怎麽樣,樂羊或者當了門客,或者怎樣結識了魏文侯的要臣翟璜,他得到了翟璜的推薦,被魏文侯任命為討伐中山國的主將。

    中山國在中牟以北三百裏,去那裏必須路過趙家地盤。趙家掌門人這時是趙獻子的兒子趙籍,他下麵的人說:“讓他們去打好了,中山可不是那麽好打的,如果打不下來,魏人就會疲憊,則我們趙人地位加重。如果打下中山來,它也拿不走這個地方--中間還隔著我們呢,到時候得到中山的卻是我們。所以,借道給他們,讓他們去打吧。”

    於是,樂羊在公元前408年,帶著一支數目不詳的軍隊,以及領導對他的信任和考驗,從自以為聰明的趙家地盤上借道而過,來打中牟、邯鄲的後背--河北省中部,保定、定州、石家莊一帶的中山國了。

    中山國不屬於諸夏之國,它是白狄的一支--叫鮮虞--在春秋後期建立的,麵積不算小,好些個城邑接連在一起,位於河北中部,西臨山西省中部的趙人,南臨中牟和邯鄲的趙人。

    雖然中山國是狄人的國度,但是農牧兼行,而且把鐵冶得很有造詣。中山國還有華麗考究的戰車,說明他們“漢化”得很厲害。麵對這樣一支血統生猛而又掌握了高科技的武裝,遠道而來的,不占天時地利的,布衣出身缺乏權威卻統率一幫心猿意馬的士兵的樂羊,真是希望渺茫。

    樂羊充分發揮鍥而不舍的戰鬥精神,拔下中山國一座座堅城深池,潮起潮落,雲卷雲舒。不料鈍精挫銳於中山國都城之下,無論怎樣實施強攻,都傷亡代價極大。隻好改做圍城敝敵,想消耗死中山人。

    “圍城戰”在戰國越來越時髦了,這是因為列國長途運輸給養的能力在提升。並且樂羊這次打破了智伯“水淹晉陽”圍城兩年的紀錄--樂羊圍了三年之久。當魏家士兵坐在帳篷裏吃著後方送來的軍糧時,城裏的中山人則開始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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