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海江日報》就用三欄標題在二版頭條報道了準備修建報欄的消息:引題是“綿延五公裏 墨香滿海江”,主標題是“本市將建全國最大報林”,副題是“薈萃全國知名報紙將成一道新的文化風景線”。向天歌默默端詳著這則消息,他希望能夠從裏麵看出些靈感來。突然,一個念頭跳進他的腦子裏,電子媒體的興起使得城市裏的閱報欄大幅萎縮,但是市場仍對這個傳統陣地有著旺盛需求,其次,全國所有的報欄都是讓讀者站著看報的,能不能別出心裁在報欄前固定一排吧椅再配以適當的園藝點綴,這樣,讀者既可看報又能休息,同時還可以在每個報欄下設置留言板讓讀者信手塗鴉,將讀報感想、人生體會隨時寫下來,由廣告公司安排專人一周整理一次,選出佳句集錦在留言板或者“海都”的生活版上刊發。吧椅和留言板隻要預留出廣告位,就可以分別找家具廠和文具公司讚助,報社和廣告公司均不用投入,而廠家花費不多但是在市裏的重點工程中掛上了號、打出了形象,這是一舉幾得的事情。向天歌興奮地搓著手,在心裏為自己的點子叫好。

    向天歌感覺自己像個將軍,已經擺開架勢,準備上陣廝殺了。有抱負、有能力的人,看待權力和庸常之輩有著天壤之別。前者是為了實現夢想,後者是為了弄權過癮。

    李海鳴昨晚值班住在報社,正要回家,被向天歌堵在辦公室裏。向天歌簡要描述了參與報欄的設想,李海鳴竟也聽得熱血沸騰:“我看不錯,比用喜字包住大樓的想法靠譜,現在的‘海都’太靜了,靜得快被讀者遺忘了,明年五一是創刊三周年,正好借這個由頭熱鬧一下。”

    向天歌趁熱打鐵:“李總,別的難題不給您出了,就一個,關於喬大洪的去留。今天說什麽都行,就一句話免談,別說再等等,天就要亮了,咱們還蒙著眼,這路是沒法走的。平心而論,這半年,我在經營這邊嘔心瀝血,可是沒得到編輯部的一點支持,你剛談下一個大單,他那邊一篇事實不準確的批評報道就給你毀了,這半年,除了您吊在我眼前的一根胡蘿卜,其它的什麽都沒有,現在,這根胡蘿卜都快吊成胡蘿卜素了,還沒個說法,我真的不能再等了。”

    李海鳴抓起昨夜的茶底兒漱了漱口:“聽你這麽說,還是對我有意見啊。可是,動一個集團的中層,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必須經過編委會討論,你總得容我些時間給其他編委吹吹風吧。”

    向天歌說:“你難道沒聽過‘八女投江’和‘八女過橋’的說法?這條江就是海江都市報,這座橋就是喬大洪,您說這風都快把報社吹散了還不夠硬嗎?”

    李海鳴用手勢攔住他:“咱不說決策層的事,‘海都’的總編,你先提個人選,先聲明,這屬於咱倆閑聊,不作數的。”

    向天歌說:“要我說,這個位子,非回敬軒莫屬。”

    李海鳴未置可否:“總編這個位置,對‘海都’的發展至關重要,你可不能帶一點個人色彩。”

    向天歌搖頭:“不可能,我肯定要帶個人色彩,而且是濃烈的個人色彩,因為是我和他合作,天天打頭碰臉不說,離開版麵的支持,廣告還不是死路一條?”

    李海鳴說:“地球人都知道老回是你的師傅,要論辦報他絕對是把好手,隻是他那種與世無爭的心態,還真沒進入大夥的視野。”

    向天歌不平:“我看那不叫與世無爭,而是埋頭幹活。這種人,因為破壞力小又不善於表現,就該天生被忽略呀?”

    李海鳴說:“那倒不是,我是擔心‘海都’現在的苗頭,是一流創意,二流團隊,三流實力,最後淪落到隻有好點子,沒有執行力。”

    向天歌說:“您的要求不能太高,這本來就是個草台班子,挑進來的都是集團的邊緣人,高慶國那條線上在編在冊的人誰會拔刀相助?沒辦法,勤能補拙吧,但歸根結底,班子不動,隊伍就不動,風氣不變,心氣就不變。您要是舍不得一身刮,以後就別提什麽要求,一切先推著走,直到推不動散夥為止。”

    李海鳴說:“無動力滑翔可不行,報欄的事你抓緊運作。”

    在勝利路的最北端,有一組很招搖的歐式建築,一座主樓,兩座配樓,高大擎天的羅馬柱被射燈塗上一層神秘的光芒,這裏就是海江市最有名的“大帝豪”夜總會。現在的事情挺怪,到處都喊沒錢,可是這種一擲千金的地方卻火爆得來晚了連個車位都找不到。

    經值班小姐的引導,向天歌走進了事先定好的巴黎廳。金寶玉帶著秘書楊薇薇和領班商量菜品去了,向天歌看看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刻鍾,就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和靳常勝、沈唱閑聊。整個房間的布置富麗堂皇,瀑布式垂下的吊燈營造出火樹銀花的氣氛,房間用燈光自然地劃為兩個區域,中間有台階相連,高處是吃飯的地方,棗紅色的實木地板上鋪著厚厚一層簇絨地毯,八隻射燈從不同角度將光線聚焦在直徑三米的紅木餐桌上,旁邊還有兩道小門,一處是臥室,一處是洗手間;低處是候客的地方,除了一圈沙發外,還有一個能容下兩三對舞伴的舞池,玻璃鋼地板下變幻著五顏六色的彩燈。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