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本為鬆遼平原的糧倉,物產豐富,偽滿時期是全東北政治經濟的中心,在最繁盛的時期人口曾經超過60萬,日寇投降後都還有50萬。1946年5月,國民黨軍隊進入長春後,這裏一直戰事不斷,有不少人口外遷,也有不少農村中為逃避土地改革打擊而逃來的地主,還增加了大量的國民黨軍政人員及其家屬。到1948年3月,城內軍民總數,據長春市政府的估計,在60萬人左右。四平被攻克之後,長春的國民黨軍政人員大量外逃,一些老百姓眼見長春被圍,也向鄉下轉移,人口有所減少。到6月份被解放軍完全圍困時,城中全部人口估計仍在50萬左右。這其中,軍隊有10萬人,國民黨軍隊的正規軍有6萬人,各種地方遊雜部隊和從農村逃進城的各路土匪(鄭洞國為了管理這些人曾經將其編了兩個旅,實際上並不能真正管理)以及後勤人員加起來有4萬人。這大約50萬人每天要吃,要燒,天一冷還要取暖,就成了城中頭等重要而又最難解決的大事。新七軍原來就駐在長春,屯集了一些糧食和馬料,問題不大。六十軍是在3月間從吉林和永吉撤退到長春的,沒有什麽家底。剛進城時隻是由新七軍分了一些作為馬料的大豆和豆餅給六十軍。鄭洞國為了穩定軍心,曾花大力氣采購了150萬公斤軍糧,長春市政府也買了50萬公斤大豆。所以軍隊先還有些糧食吃,後來就隻能把馬料與糧食摻和吃,最後連六十軍的軍人也不能吃飽了。外邊的接濟隻有空投。據當時美聯社的專家估計,每天要40架飛機的空投才能勉強夠得上城中的需要。可是當時國民黨政府所安排的民航班機一天最多隻能來四次,空軍的飛機也不多,一般是一天九次。可是,或是由於天氣不好不能來,或是由於我軍有高炮進行對空射擊而不敢來,再加之由於原來駐長春的空軍與新七軍發生過摩擦,空軍不願賣命,所以空投時都在高空以極不負責的態度進行,往往把糧食投到了城外解放軍陣地上。據不完全統計,單是大米我軍就得到了3000袋以上,我軍開會的臨時會場全都是用敵人的降落傘做的。到了9月份,國民黨東北“剿總”竟稱“機油兩缺”,連象征性的空投也無法維持了。據國民黨軍隊自己的統計,在整個長春圍困期間,長春守軍得到的空投糧食總數不過300噸,平均到每個軍人頭上也隻有6斤,是名副其實的杯水車薪。在這種情況下,長春城裏的糧食必然一天比一天少。在春天時,長春城內的高粱米賣幾元錢一斤,到7月時就賣到3650萬元(當時的1萬元約合今天人民幣1元)一斤。當時有人做了一個計算,每斤高粱米約有3萬粒,故而每一粒高粱米要值1200元。到了最困難時,無糧可賣,偶爾有屯糧發財者,竟然賣到一億元一斤。一捆青草也要一捆鈔票換,一個金手鐲隻換一個小饅頭。那些空投下來的一萬元一張的鈔票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最困苦的當然是老百姓。長春市政府在1948年4月份做了一次調查統計,認為城中的所有糧食隻能吃到7月。7月以後,不說百姓,就是軍隊也無法保證。駐在城中的六十軍和新七軍6個師的師長聯名發電報給蔣介石,認為如此死守長春不是辦法,或者撤出,或者派大軍前來援助,解決圍困局麵。蔣介石的回電仍要長春守軍堅持守,在電報中說什麽“我對你們及部下士兵如兄弟子侄一般,我沒有一刻忘記你們的艱困。但是如不準備好,赴援部隊會在途中被殲的。希望你們艱苦卓絕,支持到底”。對於糧食問題,蔣介石則出了一個十分惡毒的主意,就是叫鄭洞國“殺民養兵”。其具體辦法就是讓長春市政府出麵,強行將所有老百姓家中的糧食全部收歸公有,不許市場上有任何糧食交易,然後由政府進行計口授糧,按人分配。很明顯,這一辦法就是把老百姓的糧食全部搜刮起來供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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