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在一個漆黑無月的夜晚,我和賈言箴坐在那輛從不開車燈的別克裏,離開了神秘的特六處。

    天地間一片漆黑,耳邊回蕩著汽車馬達的轟鳴,車身始終保持一成不變的震動節奏,甚至沒有讓人感到拐彎時產生的慣性。這真是相當的有趣,莫非這車肋生了雙翼,可以取直線禦空而行嗎?

    事實很快打破了我的胡思亂想,車外漸漸有了一些燈光,並且越來越密集,最後便如繁星墜地,觸目茫茫一片燈海。汽車在這樣的光明裏行駛得正常無比,提檔換速拐彎刹車樣樣圓熟精通,我不知道之前的感受到底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司機有意隱藏了一些異力?借著燈光細細打量了一下司機的側臉,卻隻能瞧見一頭長發掩麵,連男女都分辨不出來。

    賈言箴倒在後座上,頭枕著我的肩膀,大聲打著鼾,我轉過視線,定定的望著窗外,心裏知道:終於又回到這個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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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抓著麵巾站在電子掛鍾前,盯著它呆呆發楞,賈言箴叼著牙刷,滿口泡沫佇在我身後,兩眼寫滿了茫然。我倆轉過頭麵對麵,一齊張開口想說點什麽,一團白色的泡泡從賈的嘴巴裏飛出來,波的一下在空中炸開。

    該死,我們完全沒有意識到,距離惡戰群匪居然已經整整過去一個月了!那病房內成百上千次的燈起燈滅,足足消磨掉了三十天的光陰。

    我倆低頭沉默良久,賈嘮叨著:“立秋了立秋了,要準備衣服啊”,然後低頭踢噠踢噠跑開,我傻傻呆在原地,感到一陣陣的眩暈,天啊,曠工一個月,我的飯碗要完蛋了……

    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做著惡夢,天剛蒙蒙亮就爬了起來,跑進廚房弄得乒乓作響。賈言箴被我鬧得睡不著,往廚房伸進半個頭來看著我,臉色顯得極其痛苦。我根本都不理他,埋頭整治早餐,他哀怨地看了半晌,終於搖了搖腦袋,沮喪地退出去,跑到盥洗室內搓洗他的四角花格子內褲。

    我味同嚼蠟般幹掉了早點,抓起公文包撒腿就往外跑,賈言箴這時才晾完褲子進屋來,見狀不由一怔,指著牆上的掛鍾衝我喊:“商!才七點呢,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看是秋後行刑,還是斬立決!”

    當我趕在上班前溜進公司,跑到辦公室窺視時,一眼就瞅見自己的辦公桌上已經麵目全非,不知道是誰的文件資料堆了滿滿一桌,屬於我的東西全部蹤影不見。圍著辦公室轉了幾圈,終於在角落處發現了一口大紙箱,裏麵胡亂塞滿著屬於我的物件。我仰天長歎一聲,明白上班族的生涯已經到此為止了。

    離開公司之前,我去了趟人事部索要離職金,話說這世間果然人情冷暖,一個月前人事部經理還對我和顏悅色推心置腹,今日看到我,登時滿臉都是不屑,好像麵對著一個伸手乞討的乞丐。我捺著性子和他理論半天,卻發現自己完全不是對手,就在快要發飆一指戳翻他的時候,幸好幾個平常和我關係不錯的同事湊過來七嘴八舌地幫腔,終於爭取到了一份差強人意的離職金。

    我萬分感激地向他們道謝,心中卻隱隱有些惆悵,七、八年來的努力就這麽化作一團泡影,實在讓人痛心不已。

    我搖了搖頭,努力將不愉快甩出腦海,臨行前左右四顧,發現老總辦公室始終緊閉,問及幾位同事,他們告訴我,自從月前出事以來黃總就再沒現身過,我不由暗暗搖頭,再次在心裏感慨富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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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老虎的威力,一點也不比暑伏來得差勁,天上明明不見熾烈的陽光,溫度和氣壓卻都高得要命,黏乎乎的濕氣緊緊貼在人的皮膚上,像是敞開熏了一場桑拿浴。

    我頂著一身臭汗回到住處,大喊金田一箴箴出來幫忙,結果屋裏鴉雀無聲沒人響應。我豎起眉毛看了看掛鍾,上麵阿拉伯數字明明白白顯示著“12:00”。

    怪哉,正是吃飯時間,人卻跑去哪裏?我一邊琢磨,一邊將裝著離職金的扁塌塌信封丟在飯桌上,跑到浴室衝涼,剛剛衝到一半,就聽見門鎖嘩嘩作響,探頭出去一瞄,隻見賈言箴抱著大摞東西吭哧吭哧擠進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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