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飯桌前,夾起信封看了一眼,喊道:“嘿,真不錯,比我的多!”

    我腳下一滑,險些一跤跌倒在浴室裏,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第一反應就問:“你你你、難道你也被辭了!?”

    “長期不幹活,還能不被雇主辭掉的人,隻有韓信了吧?”

    “誰說的?楊威利長期怠工,不還一樣在職!……呃,這個不是關鍵!我說,你真的被辭了!?”

    “是的!我被辭了!值得慶祝的一天!來,我買了很多啤酒,咱們痛飲一番!”

    “飲你個頭!”我大喝一聲,一絲不掛就從浴室裏衝出去,兩步躥到桌子上,彎腰對著他口沫橫飛,“咱們現在是無業遊民了!沒錢了!傻眼了!窮光蛋了!你還喝個屁你!這些都是錢、錢啊!”

    賈言箴舉起右掌,做個學生發言的手勢,道:“抱歉,商君,恕我冒昧,我想你走光了。”

    我虎吼一聲,索性劈開腿,雙拳交握作力士頂天,對他表現出最大的憤怒:“爺赤條條的來,就赤條條的走!反正就要坐吃山空橫屍街頭,還在乎什麽遮羞不遮羞!?”

    “怎麽會坐吃山空呢……我們現在的身份可是人民公仆!開玩笑,公薪!財政撥款!這是什麽概念?”

    “沒什麽概念,”我冷冷的說,“我不相信姓唐的混蛋,所有的小白臉我都討厭!”

    “嗯嗯,我也討厭小白臉,可是現在他能給我錢,黑格爾說:‘雖然他是小白臉……’”

    “那你賣身給他吧!公仆公仆,他說句話你我就能成公仆了?這麽扯淡的事我可不相信!雖然這年頭公仆的確也很泛濫……總之,在親眼見到他許諾的種種好處之前,我堅持對他報以絕對的不信任!”

    我說完話,悻悻然跳下桌,跑去擦身穿衣。賈不以為然的搖著頭,哼起小調,將酒菜一樣樣擺上。我籠了一件短褲,去到廚房轉了一圈,順手拿了雙筷子出來,氣勢洶洶的說道:

    “你這廢柴,真是一點計劃性都沒有,就那麽點點遣散費,還大手大腳亂用,你也不想想,房租怎麽辦?水電怎麽辦?以後的夥食費怎麽辦?所謂細水長流,你從今以後給我計劃點!像這樣奢侈的吃喝,以後就不能再幹,你看看你,都買了什麽?嗯,嘉士伯;啊,鮑魚飯;哈,還有水晶蹄膀黃魚蛋!哎呀呀,這塊醬鴨真可愛,來來來,讓我先嚐嚐鮮……”

    金田一箴箴卻是笑意吟吟毫不生氣,雙手環抱,看著我運箸如風狼吞虎咽。我一口氣吃了個半飽,打了幾個小嗝,這才想起他還食水未進,趕緊一揮手:

    “別客氣啊,你快吃你快吃,多好的菜,你不吃可就浪費了,盡管動手,不要跟我謙讓!”

    賈笑嘻嘻搬過凳子坐下來,伸手胡亂抓了幾把菜塞到嘴裏,語氣極盡委婉的說道:

    “商君,不知下午可有空否?我想去探視一位朋友,你可能撥亢前往,陪我一道?”

    “哦,除了我,你還有朋友可探視?那是誰?”我繼續將美食往喉嚨裏塞。

    賈言箴低頭猶豫了一會,終於開口說道:

    “葉小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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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倆拖著一包慰問品,攔下輛出租車,金田一箴箴跟司機說了幾句,司機點點頭,隨即發動汽車向城南駛去。

    怎麽卻是往城南?我明明記得市三院是在城西。賈言箴搖搖頭,說沒有走錯,葉小葉根本就沒在三院就醫。這可奇怪了,葉小葉就是三院的護士,為什麽不在本院治療?那不是能得到更妥善的護理嗎?

    賈言箴沒有出聲,隻是一直盯著我看,眼神在我全身上下遊走不定。我莫名其妙地和他對視,心想難道自己臉蛋上長出一朵花來,居然這麽耐看?然後賈言箴歎了口氣,小聲說了四個字:“人言可畏。”

    我恍然大悟,即使是在這個時代,世俗的道德觀也依然是陰魂不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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