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把一張老臉憋得通紅,緊蹙著一對白眉,伸出幹瘦的食指顫抖地指著張儀,抖了兩下嘴,被氣得硬是沒說出話來。他覺得此事豈止是自己受了奇恥大辱,連楚國也一同受辱了。侄兒被殺,張儀上門問罪,是沒把他令尹放在眼裏;明知那瘋丫頭是凶手之姐姐,張儀卻還暗中與之聯姻,莫說他這個令尹不知此事,連楚王也一並兒蒙在鼓裏,這是沒把楚國放在眼裏。故昭陽認定,張儀此行名為邦交,實為宣戰。

    昭陽跺腳低吼道:“秦國雖強,但楚國也非欺軟怕硬之輩,你要宣戰,何須這般辱我!來人啊,把他們給我轟出去!”

    張儀和羋氏兩人被一幫家丁轟出了令尹府,這樣的事情在張儀的邦交史上實屬首次。然叫人趕也好罵也罷,都是小事,他遊走列國,閱盡人事,不會將這放在心上,眼下讓他操心的是,五國圍秦,倘若楚國也從中插一腳,六國大軍揮師函穀關,秦國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想到此處,張儀恨不得將那羋氏生吞活剝了。可是沉下心來仔細一想,那昭陽並非心胸豁達之人,事到如今,就算再進去辯解,也可能會越描越黑,無濟於事。思忖間,看了旁邊的羋氏兩眼,心想此女野蠻潑辣,與大家閨秀截然不同,我王見慣了文弱溫柔的女人,對那些名門閨秀未必會放在眼裏,說不得此等野性十足的丫頭反而會勾起其一時的涉獵之心,若果然如此的話,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張儀想到此處,暗地裏把牙一咬,下了個決心,索性將錯就錯,把這瘋丫頭接去秦國,反正人並非這丫頭所殺,昭陽還能不依不饒不成?眼下最關鍵的是去說通楚王,隻要楚王那裏不追究,此事便算是成功了。

    思忖間,看了羋氏一眼,若有所思。羋氏情知闖了大禍,而且適才聽昭陽的語氣,似真有開戰的意思,此時見張儀那眼神怪怪的,不由得縮了縮身子道:“你想怎樣?”

    張儀沉著臉問道:“你真想去秦國?”

    羋氏一聽這話,便知張儀不會拿她泄憤,心裏的底氣也就上來了,說道:“隻要能救出我弟,何去何從,悉聽尊便。”

    “你須知道,適才你闖下了彌天大禍,倘若兩國真的開戰,便會有成千上萬的將士戰死沙場,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那樣的場麵你可願看到?”張儀的這番話,把羋氏嚇得花容失色,那雙大眼睛裏竟似有淚光在閃爍。張儀見狀暗笑,又道:“要想止息兩國之兵戈,救出你弟,須依我一件事,不然的話,莫說救不出你弟,便是你也會成為千古罪人!”

    羋氏忙不迭地點頭,殷切地看著張儀往下說。

    張儀望了眼令尹府,說道:“等會兒你就跪在令尹府外,負荊請罪,若非令尹大人放了你弟,不然你就別起來。”

    羋氏愕然道:“若是他不放了我弟,難不成我要永遠跪在他家門前?”

    張儀道:“我這便去見楚王,隻要說通了楚王,可教你弟無憂也。”

    “可有把握?”羋氏緊張地問道。

    張儀不置可否,說道:“你隻管去跪在令尹府外,把昭陽阻在府內,不叫他出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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