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reference_book_ids":[6885615156642974733]}]},"author_speak":"code":0,"press_status":1,"content":"  法官遵守著傳統的正餐時間,每逢星期天,正餐時間是下午兩點鍾。吃飯鈴聲響起之前,薇瑞莉廚師打開了餐廳的百葉窗,為了遮擋強烈的陽光,這扇窗戶已經關了一個上午。仲夏的熱浪和強光炙烤著窗戶,窗外是炙熱的草坪和灼熱的花兒。午後烈日炎炎,草坪盡頭的幾棵榆樹模模糊糊、紋絲不動。傑斯特的狗最先回應了晚餐的鈴聲——他在桌子下麵來回地踱著,任由長長的錦緞桌布滑過他的脊背。接著,傑斯特走了過來,站在爺爺的椅子後麵等候著。老法官進來後,他小心翼翼地讓爺爺先坐下來,然後自己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晚餐像往常一樣開始了,第一道菜是蔬菜湯。還配有喝湯的兩種點心——餅幹和玉米棒。老法官吃得津津有味,吃幾口麵包再喝一口酪乳。傑斯特隻喝了幾勺熱湯,然後喝起了冰茶,他不時地把冰涼的杯子放在臉頰和前額上。按照家裏的習慣,在喝湯的時候不能說話,除了星期天法官慣常的慨歎:“薇瑞莉,薇瑞莉,我跟你說,你會跟耶和華同在,直到永遠。”然後他還說了一個星期日慣用的小玩笑:“如果你做飯做得好的話。”

    薇瑞莉沉默不言——隻是抿了抿紫紅色的嘴唇。

    “馬龍一直是我最忠誠的選民和最好的支持者,”法官說,這時雞肉端了上來,傑斯特站起來切起了肉,“孩子,你自己留著肝髒,你應該每周至少吃一次肝髒。”

    “好的,爺爺。”

    到目前為止,大家都遵循家裏的習慣和風俗用餐,其樂融融。但後來,一種怪異的不和諧打破了慣常的和睦氣氛,各抒己見,話不投機,彼此產生了隔閡。老法官和他的孫子都沒有意識到當時發生了什麽,但在那個炎熱的午後,吃完這頓漫長的傳統正餐時,他們意識到他們之間發生了某種變化,所以他們的關係再也不同往日了。

    法官說:“今天亞特蘭大憲法把我稱為保守分子。”

    傑斯特輕聲說:“真遺憾。”

    “遺憾,”老法官說,“沒什麽值得遺憾的。我反而很高興!”傑斯特用那雙褐色的眼睛不解地凝視了爺爺很久。

    “現在你必須從字麵上理解‘保守派’這個詞。保守分子是指在南方長期沿用的標準受到威脅時,還能固守傳統的公民。當各州的權利受到聯邦政府的踐踏時,南方的愛國者有責任做出反應。否則,南方的高尚標準將遭到背叛。”

    “什麽高尚的標準?”傑斯特問道。

    “哦,孩子,好好想想。我們生活方式的高尚標準,南方的傳統製度。”

    傑斯特沉默不語,但是滿眼懷疑,老法官對他孫子的所有行為都很敏感,所以他的這種表現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

    “聯邦政府正想方設法質疑民主黨初選的合法性,這必將危及南方文明的整體平衡。”

    傑斯特問:“如何危及?”

    “哦,孩子,我指的是危及種族隔離製度。”

    “你為什麽一直揪著種族隔離不放呢?”

    “你說什麽,傑斯特?你在開玩笑吧。”

    傑斯特突然嚴肅起來:“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法官感到迷惑不解:“也許你們這一代人的時代到來了——我希望自己不會等到那一天——教育體係本身就是個混合體——沒有種族的界限,你會希望那樣嗎?”

    傑斯特沒有回答。

    “你希望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黑人男孩和一個嬌嫩的白人小女孩共用一張書桌嗎?”

    法官相信沒有這種可能性,他想用最糟糕的場景說服傑斯特。他用挑釁的目光盯著孫子,看他如何以南方紳士的精神做出反應。

    “如果一個人高馬大的白人女孩和一個嬌弱的黑人男孩共用一張課桌呢?”

    “你說什麽?”

    傑斯特沒有重複自己的話,老法官也不想再聽到那些使他驚慌失措的話。就好像他孫子的行為屬於精神錯亂的初期症狀,他不敢承認一個心愛的人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可怕的是,老法官寧願相信自己的耳朵有問題,盡管傑斯特的聲音仍然在他的耳朵裏回響。他盡力按照自己的道理去改變傑斯特的初衷。

    “你說得很有道理,乖寶貝,每當我讀到這樣的共產主義思想,我就會意識到這些思想是多麽不可思議。有些事情荒謬得讓人無法想象。”

    傑斯特慢吞吞地說:“這不是我的意思。”傑斯特習慣性地瞥了一眼,確認一下薇瑞莉是否真的不在房間裏:“我不明白為什麽黑人和白人不能平起平坐,和平共處。”

    “唉,孩子!”聲音裏夾雜著憐憫、無助和恐懼。幾年前,傑斯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偶爾會在餐桌上突然嘔吐。然後,法官內心的柔情取代了厭惡的情緒,後來法官因為自己的同情而感到惡心。現在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況,老法官也做出了同樣的反應。他用那隻健全的手捂著耳朵,好像耳朵痛似的,然後就不再吃東西了。

    “傑斯特注意到老法官的難過,身體因為同情而顫抖。爺爺,我們都有自己的信念。”

    “有些信念是站不住腳的。畢竟,什麽是信念?信念就是你現在的想法。你太年輕了,孩子,還沒有學會怎樣思考。你隻是用一些愚蠢的話來嚇唬爺爺。”

    傑斯特的同情心銷聲匿跡了。他盯著壁爐架上的一幅畫。畫上畫著南方的一片桃園、一間黑人住的小屋,還有一片陰沉的天空。

    “爺爺,你在那張畫上看到了什麽?”

    緊張的氣氛瞬間消失,法官鬆了一口氣,不由得咯咯地笑了笑:“上帝知道這幅畫應該能讓我想起自己做的蠢事。我在那些漂亮的桃樹上損失了一小筆錢。你的姑姑薩拉在她死的那年畫的這幅畫,正是從那以後桃子市場一落千丈。”

    “我的意思是,你到底在照片上看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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