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房子的居民在我們準備出發的那天被處決了,就在我得到直升車的兩個星期之後。我沒有親眼目睹。我隻看到前院的沙礫上有鏽褐色的汙跡,還有被搬到外麵的家具。我在遠處瞥了一眼,看見門上釘著一塊木板,把藍色的圓圈劈成了兩半。

    “別看。”桑雅說。但我還是看了,我希望我當初沒有看。這正是我們現在所做的:我們試圖把目光從正在發生的事情上轉移開,然後努力生活,就好像我們從沒看過一樣,但失敗了。那些東西一直留在我們身邊,在我們的皮膚下安家,在胸膛那砰砰作響的深紅色空間裏,它們堅硬的碎片劃破了柔軟濕潤的心。當我走在街上,我能看到人們將這些所見藏入內心,埋葬起來,卻不夠深,因為依然能從臉上看出他們的想法,好像慢慢消散的光改變著他們。

    我們走在去塑料廢物堆的路上。天空是一道由白色、灰色和淡藍色組成的朦朧屏障,像大海一樣變幻莫測。我不知道它在封閉成一場暴風雨還是展開如一束光。

    銀色光盤還在包裏裝著。

    “我們應該把它們藏起來,”桑雅說,“放在一個沒人會發現,但有人可能找到的地方。那些記錄他們故事的人想讓別人知道。他們意識到,這樣可以改變人們對石油戰爭和舊世界的一切了解。我們應該也給別人同樣的機會。以防萬一。”

    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我們回不來的話。我們沒有說出來。但我想過這個問題,我肯定她也想過。

    我們穿過塑料廢物堆,那裏脆弱的垃圾空殼在我們厚厚的涼鞋底下嘎吱作響。我們到了我找到第一張銀色光盤和舊世界設備的地方附近,那裏有舊車的殘骸,我曾懷疑這些舊世界的設備都是揚鬆探險隊的。我把光盤封在曾經在山泉裏發現的同一個金屬盒子裏,我用磨損的舊布和破爛塑料把它包起來。我從包裏拿出包裹。桑雅在原來的舊車後輪的地方挖了一個洞,我們把光盤放進去了。我想起光盤上那個女人的聲音,心裏默默地感謝她。她是一位茶師的女兒,來自陌生的年代。她早在我們很久之前就開始探險了,並證明了它是可能的。沒有她,我可能永遠沒有勇氣實施我的計劃。我把一些鬆散的垃圾堆在光盤上麵,然後我們用一堆破爛的塑料袋蓋住了整個東西。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裏藏著什麽重要的東西。

    桑雅轉身要走,我叫住了她,讓她等一等。

    我爬上駕駛艙,把手伸進鏽跡斑斑的儀表盤上的洞裏。我拿出一個圓形的塑料盒子。它不重,當我把它傾斜時,裏麵的東西隨著沙沙的聲響向一邊移動。

    “你還記得這個嗎?”我問。

    桑雅的臉色變了,就像有陽光突然在她臉上蔓延。

    “我忘了!”她驚叫道,“我們在裏麵封了什麽?”

    她走得更近了,仔細端詳著我們畫在盒蓋上的年份,那個年份是我們計劃打開盒子的日期。

    “還有二十年。”我說。

    “我們有個規定,”她提醒我說,“除非在極端情況下,否則在約定日期之前不能打開盒子。”

    “你覺得現在算是極端情況嗎?”

    她微笑著,但是我看到了背後的嚴肅。她回答說:“如果現在不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算得上是。”

    我看向她,她看著我的眼睛,點了點頭。她從我手裏拿過盒子。我轉動盒蓋,小心翼翼地融化漆封邊緣,直到它裂開,破裂。蓋子裏的日期是十年前畫的。我們為這個時間膠囊收集寶物的時候已經八歲了。我們一起低頭看了看裏麵的東西。有一把鏽跡斑斑的小金屬鎖和一把不配套的鑰匙,還有一頁泛黃的小字——我肯定這是我從母親的書裏撕下來的——幾塊光滑的石頭,一副有劃痕的舊眼鏡,斷了一隻眼鏡腿。鏡片顏色不同:一個是藍色的,一個是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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