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起防蟲麵罩,用皺巴巴的破布擦了擦額頭。我從小水袋裏抿了一口水。我放下防蟲麵罩,一大群擁擠的深色翅馬蠅在我周圍飛舞。我卷了卷破布,開始驅趕馬蠅。沉悶的天氣使我的衣服黏住了我的身體。現在的夏天熱得難受,熾熱的太陽在雲層後麵散發著熱量。盡管我已經在村裏的廣場上站了幾個小時,目前卻隻有一個交換成功了。一名烘焙師用兩麻袋幹麵包換了一個大的落地扇。我知道落地扇值得更高的價錢,但兩袋幹麵包可能是目前村裏的人能出得起的最高價錢。我需要易於運輸和能長時間儲藏的食物,所以這仍是一個不錯的交換。

    一個大骨架的矮個子男生停在我的貨攤旁。他的沙色頭發幾乎掉光了。我猜到了他的想法。他淺灰色的眼睛觀察著我從家裏收拾出的物品:一對木雕裝飾的椅子——對他的臥室來說太俗麗了;一些舊世界的書——他家裏沒有一個人有時間閱讀;一套茶具和幾個盤子——他沒有足夠的水用這些。唯一一件他看了很久的東西是涼鞋——兩雙是父親的,一雙是母親留下的。男人拿著涼鞋和腳上破爛不堪的鞋子比了比大小,但是他似乎不打算換鞋子。

    “那輛拉貨的車賣嗎?”他問道,指著直升車後的車廂,車廂裏我放了一些東西

    “不賣,我隻有那一輛。”我回答道。

    “太可惜了,我本來打算用藍色的荷花和鬆葉交換的。”男人搖著頭離開了。

    今天廣場上的氣氛十分放鬆。我來的時候,這裏隻有兩名士兵。他們靠在廣場周邊的牆上,從水袋裏喝著琥珀色的液體。兩個孩子在地上擺放已經磨損的塑料麻將,有人在七巧板攤位後麵拉手風琴,妮妮雅的姐姐塔馬拉在稍遠一點的巷子的另一邊賣一些小飾品和發飾。女人現在還裝飾頭發的想法對我來說很奇怪。我向桑雅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她說:“人們會堅持一切他們習慣的東西,隻要他們還可以。這是唯一一條生存之路。”

    我看到一身藍色製服閃現在攤位間。他走近的時候我才認出他的臉。博林少校轉進巷子時,看到了我在擺攤。他直接走了過來,軍靴的形狀深深地刻在沙子上。

    博林停在攤位前。我向他鞠躬,他回鞠了一躬。

    “諾莉亞,”他說,“我問了村裏的人在哪能找到你。”他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收到了你的消息。”

    “您想喝茶嗎,博林少校?”我問道。

    他點點頭。我示意他來攤位裏。我攤開一塊布蓋住售賣物品的桌子,在牆後的窗簾處留了點兒縫,以便有人來攤位的時候我可以看到。在窗簾後麵,我向博林提供了一把凳子,我自己坐了一把。我從水袋中倒了一些熱茶,點了一支香驅逐昆蟲。但是我們掀起麵罩喝茶時,馬蠅仍在我們周圍嗡嗡奔忙。

    “最近怎麽樣,諾莉亞?”博林抿了一口茶。他麵如紙色,行動也比印象中緩慢。

    “適應了。”我說。

    博林沉默了,轉動著陶瓷杯裏的茶,像在沉思。最後,他說:“我可以幫你,但我無法免費做事情。最近直升車很貴,尤其是你不想讓別人懷疑你用它做什麽。”他向上看了看,我知道他的話裏有沒有說出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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