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那些禦用詩人當年在諷刺詩中把尤裏安叫作“victorinus——小小的勝利者”,如今收到副帝在高盧取得勝利的消息不禁大為震驚。許多人議論起以弗所的馬克西穆斯的魔法來,認為是他用一種神秘力量幫助了自己的朋友。

    尤裏安占領並且為帝國奪回了阿亨托拉圖穆、布羅科馬古穆、三酒店、薩利鬆、涅梅特、萬吉昂、莫貢蒂亞克。

    士兵們把尤裏安奉為神明。每前進一步,他愈加相信是奧林匹斯諸神保佑了他。不過,他繼續參加教堂的禮拜,並且在羅納河畔的維恩內城故意出席了一次隆重的祈禱儀式。

    十二月中旬,百戰百勝的愷撒經過長期出征之後,返回他所喜歡的巴黎西人在塞納河上的小城琉提喜阿- 巴黎越冬。

    一天傍晚,北方的天空閃著淺綠色的光輝,這讓南方居民感到驚異。剛剛下過的一場雪在軍士們的腳下嘎吱嘎吱地響。

    琉提喜阿- 巴黎坐落在河中間的一個小島上,四麵環水。

    兩座木橋把城市與河岸連接起來。房子建築風格很獨特,融高盧與羅馬式風格於一體,帶有寬敞的玻璃門廊,這不同於南方的露天門廊。家家戶戶的煙囪冒著炊煙,形成一道道煙柱,向著城市的上空嫋嫋升起。樹木上都掛著白霜。花園裏,向陽的牆邊,無花果樹為了防寒而精心地包裹著幹草,這是羅馬人運到這裏來的,非常罕見,正如凍僵了的南方孩子一樣,擁擠在一起。那年冬天特別冷,盡管來自大洋的西風也帶來了解凍的天氣。巨大的白色冰塊在塞納河裏相互碰撞,哢嚓哢嚓地撞碎了。羅馬和希臘軍士看著這些冰塊感到很驚奇。尤裏安欣賞著那些非藍非綠色的龐然大物,認為它們可以跟略帶綠色紋理的弗利吉亞白大理石相媲美。

    北方的美景是淒涼而又神秘的,猶如對遠方祖國的思念一樣,吸引著他的心,讓他為之感動。

    駛近宮殿了——這是一座巨大的建築物,磚拱和塔樓在黃昏明朗的天空下顯得黑黝黝的。

    尤裏安走進藏書室。這裏潮濕而寒冷。巨大的爐灶裏生起了火。

    給他呈上幾封書信,這是他不在期間在琉提喜阿收到的,一封來自小亞細亞,是神聖者揚布裏科斯寄來的。

    刮起了暴風雪。風在爐灶的煙囪裏咆哮,好像有人敲擊關著的護窗板。尤裏安讀了揚布裏科斯的來信。一股南方的氣息、埃拉多斯的氣息向他撲來;他合上眼睛,他覺得雅典衛城的大理石山門籠罩在黑暗之中,飛掠過來,在他麵前融化了,猶如夢幻,猶如天空上的金色雲彩。

    他不禁渾身一抖,站了起來。火熄滅了。老鼠啃咬著羊皮紙。他想要看見活生生的人的麵孔。突然間,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奇怪的冷笑扭曲了他的嘴唇。

    她是皇後的親戚,名叫海倫娜,皇帝強迫她在尤裏安出征高盧前不久嫁給了他。他並不愛她。盡管從結婚那天起已經過去了兩年多的時間,他幾乎還沒有看見過她,更不了解她。她至今仍然是個處女。海倫娜從少年時代起就幻想成為“基督的新娘”,一想到結婚,她就感到恐懼。出嫁時,她覺得自己算是完了。可是後來看到尤裏安並不要求跟她過夫妻生活,她便安心了,開始在宮廷裏過著修女式的生活,經常獨自一人,臉色蒼白,不聲不響,從頭到腳裹著基督徒的黑色衣服。她暗中祈禱時發誓保持童貞。

    不懷好意的好奇心驅使他在那天夜間經過黑暗的空無一人的通道向海倫娜住的塔樓走去。

    他沒有敲門,自己把門打開,走進燈光暗淡的淨室。姑娘正跪在讀經台和一個大十字架前。

    他向她走過去,用手遮著油燈的火苗,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她完全沉浸在祈禱之中,沒有發現他。他說道:“海倫娜!”

    她驚叫一聲,蒼白的臉朝著他轉過去。

    他聚精會神地盯著十字架、《福音書》和讀經台:“你還在祈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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