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薩克在山口那邊的公路上,貪婪地等待著。自從暴亂的野火在全庫班流域燒起來以後,布爾什維克部隊到處一遇見哥薩克兵團、誌願軍官隊、沙皇軍官團,就都退卻了。無論在什麽地方,都不能夠支持、固守,都頂不住白黨將軍們的凶猛的攻擊——於是一個城市跟著一個城市、一個村鎮跟著一個村鎮都放棄了。

    暴亂初期,一部分布爾什維克部隊,從叛亂的鐵的重圍裏衝出來,同千千萬萬難民,同數千輛馬車一起,好像混亂的巨大的一群烏合之眾似的,從山和海中間夾著的一條窄路上逃走了。他們跑得快得叫哥薩克趕都趕不上,可是現在呢,哥薩克兵團卻待在這兒等待他們了。

    哥薩克得到了消息,說“匪徒”好像奔流似的,從山裏衝出來,隨身帶著搶來的大批財富——黃金、寶石、衣服、留聲機、大量武器、軍需品;可是他們卻都穿著破衣服,光著腳,不戴帽子走著——看來是流蕩成性,過慣了無室無家的生活。哥薩克從將軍到士兵,都忍不住地垂涎著——一切,一切金銀財寶,一切一切,都無法阻止地自動向他們手裏流來。

    鄧尼金將軍委托卜克洛夫斯基將軍,在葉卡德琳諾達爾整編了一支隊伍,用這支隊伍去把從山上下來的“匪徒”包圍起來,而且要連一個活的都不放走。卜克洛夫斯基將軍編成了一軍人,裝備非常齊全,從白河上把這條路截斷。白河是因為從山上飛濺下來的雪白的浪花而得名。一部分隊伍派到前方迎戰去了。

    哥薩克們雄赳赳地歪戴著毛皮帽子,騎著良馬走著,馬吃得飽騰騰的擺著頭,想要飛跑起來。雕花的武器,叮當作響,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束著腰帶的契爾克斯裝,整齊地搖晃著;帽子上的飄帶,閃著白光。

    他們唱著歌,從村鎮過的時候,哥薩克女人給自己的士兵送著各種吃食,老頭子們把酒桶都搬出來。

    “就是一個布爾什維克也罷,你把他帶來叫我們看一看,就是看一眼也好,看一看從山裏出來的新土匪。”

    “一定會把他們趕來的,你們預備絞刑架吧。”

    哥薩克很能喝酒,也很能殺人。

    漫天塵霧,白茫茫地在老遠的地方旋卷起來。

    “啊哈,這就是他們!”

    這就是他們啊——破爛的、烏黑的、穿著破布爛片,拿幹草和草葉頂到頭上當帽子。

    哥薩克把毛皮帽子好好一戴,把光亮的、刹那間響著的馬刀抽出來,身子向鞍頭一欠,哥薩克的馬就飛奔開了,快得風在耳邊都發出嘯聲來。

    “啊,殺呀!”

    “烏——啦——啦——啦!……”

    一兩分鍾之間,發生了駭人聽聞的出乎意外的事情:哥薩克撲來了,被打倒了,哥薩克隨著那被砍破的毛皮帽子,隨著被砍斷的脖子,瘋狂地從馬上滾下來,或者有時連人帶馬都被刺刀刺死了。哥薩克把馬一勒回頭,就飛奔開了,身子伏到馬背上,貼得緊緊的,叫人看都看不見地飛跑了。風在耳邊嘯得更響了,嗡嗡的子彈,把他們從馬背上打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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