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於絮爾又作了孤兒

    一八三〇年的選舉,使米諾萊的承繼人都有了立足點。在但羨來和古鄙策劃之下,他們在納摩組成一個委員會,推出一個進步黨做楓丹白露區的候選人。瑪尚很有力量操縱鄉下的選民。車行老板的佃戶中間,五個是有選舉權的。第奧尼斯也擁有十一票以上。克萊彌埃,瑪尚,車行老板和他們的黨羽,最初在公證人家集會,以後經常在那兒見麵了。米諾萊醫生回來的時節,第奧尼斯的沙龍已經變做承繼人們的大本營。法官和鎮長聯合起來抵抗進步黨,他們雖有四鄉的貴族支援,仍舊被反對派打敗;但打敗以後,他們倒反更團結了。這樣的對抗使納摩破天荒第一次有了兩個黨派,而米諾萊的幾個承繼人居然占了重要地位。正當篷葛朗和夏伯龍神甫把這些情形告訴醫生的時候,查理十世已經從朗蒲伊埃宮堡出奔,逃往希爾堡去了。但羨來·米諾萊的政見是追隨巴黎的律師公會的;他從納摩約了十五個朋友,歸古鄙率領,由車行老板供給馬匹,在七月二十八的夜裏趕到巴黎。襲擊市政廳的一役,就有古鄙和但羨來帶著這批人馬參加。事後,但羨來得了榮譽團勳章和楓丹白露助理檢察官的職位。古鄙得了七月十字章。第奧尼斯當選為納摩鎮長,接替前任的勒佛羅;鎮公所的委員包括副鎮長米諾萊-勒佛羅,瑪尚,克萊彌埃,和第奧尼斯沙龍的全部黨羽。篷葛朗靠著兒子的力量才保住原職;那兒子作了墨侖的檢察官,和勒佛羅小姐的親事大概也有希望了。

    醫生聽說三厘公債的行市跌到四十五法郎,便搭著驛車上巴黎,把五十四萬法郎買了不記名公債。剩下二十七萬左右現款,他用自己的姓名買了同樣的證券:這樣,外邊隻知道他每年有一萬五千進款。老教授姚第遺贈於絮爾的本金,和九年之間所生的八千法郎利息,都用同樣的方式存放;老人又添上一筆小款子,把這份薄產湊成一個整數,讓於絮爾有一千四百法郎收益。老媽子蒲奚伐聽著主人勸告,也把五千幾百法郎積蓄買進公僨,每年有三百五十法郎利息。這些跟篷葛朗商量好的,非常合算的調度,因為政局混亂,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局勢大定以後,醫生又買下貼鄰的一所小屋子,把它拆了,把自己院子的界牆也拆了,另外蓋起一間車房一間馬房。拿一筆可有一千法郎利息的本金起造下房,在米諾萊所有的承繼人眼裏簡直是發瘋。這樁被認為發瘋的行為,在老人的生涯中成為一個新時代的起點。那時的車輛馬匹,價錢跟白送差不多:醫生便從巴黎帶了三匹駿馬和一輛四輪篷車回來。

    一八三〇年十一月初的一個下雨天,老人第一次坐了四輪篷車去望彌撒;他下了車,正在攙扶於絮爾,鎮上的人已經全部趕到廣場上,為了要瞧瞧醫生的車,盤問一下馬夫,也為了要把醫生的幹女兒批評一番:據瑪尚,克萊彌埃,車行老板,和他們的老婆的意見,老叔的荒唐全是野心勃勃的小姑娘攛掇出來的。

    古鄙嚷道:“喂,瑪尚,有了馬車了!你們的遺產去路很大,嗯?”

    站在牲口旁邊的馬夫,是米諾萊車行裏一個領班的兒子;車行老板對他說:“加皮洛,你要的工錢大概不小罷?八十四歲的東家用不了多少馬蹄鐵的了。兩匹馬花多少錢買的?”

    “四千法郎。車子雖是舊貨,倒花了兩千;可是很漂亮,車輪是把擋的。”

    “加皮洛,你那句話怎麽說的?”克萊彌埃太太問。

    古鄙搶著回答,他是說白拓。那是英國人行出來的玩藝兒。你瞧,外邊什麽都看不見,樣樣都包在裏頭,多漂亮,又不會勾著人的衣衫,套在軸梗頭上的那種難看的方鐵帽也取消了。”

    “什麽叫做白拓?”克萊彌埃太太很天真的問。

    古鄙道:“怎麽!你不想拓些便宜嗎?”

    “啊!我明白了,”她說。

    “嗨!不是的,”古鄙道,“你是個老實人,我不好意思哄你;真名叫做百擋脫,因為梢子藏在裏頭。”

    “對啦,太太,就是這意思,”加皮洛說。古鄙態度一本正經,連馬夫也上當了。

    克萊彌埃嚷道:“不管怎麽樣,反正是一輛挺講究的車;不是財主,誰撐得起這樣的場麵!”

    古鄙道:“小姑娘抖起來啦!她這辦法不錯,教你們也享享福。喂,米諾萊老頭,幹麽你不弄幾匹好馬,買幾輛篷車?你不爭這口氣嗎?換了我,要不髙車大馬,擺擺威風才怪呢!”

    瑪尚問:“喂加皮洛,我們的老叔這樣鋪張,可是小姑娘攛掇的?”

    加皮洛回答:“不知道;可是她在家裏就象東家娘一樣。天天有各種各樣的教師從巴黎來。聽說她還要學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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