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巫忠在似道處聽得有旨召似道入朝,他便先行辭去。別過夢炎,匆匆入內,躲在殿後竊聽。方才殿上的一問一答,他都聽得明明白白,不覺暗暗吐舌道:“幸而方才接到告急文書之時,我未曾就走,不然還恐怕要怪著我,說是我泄漏的呢。”聽到賈似道辭去,他便先退後一步,卻又回身來迎著度宗。當下度宗見了他,便問道:“你雖是內官,卻時時有差使出去的。朕聞得四川失了多時,襄陽圍了三年,你在外麵有聽得麽?”巫忠道:“奴才不曾聽得這話。隻聽得外麵多官傳說,北兵到了南方,不服水土,軍士大半病倒,所以退去多時了。”度宗歎口氣道:“這話隻怕也不確。不然,有了這好消息,他們何以總不奏與朕知呢?”巫忠不便多言,隻在旁邊站著。等度宗過去,方才回到自家房內,叫了兩個心腹小內監來,叫他明日去打聽今年正月選進來的葉氏宮女,派在那裏,隻明日便要回信。兩個小內監答應著去了。

    巫忠自己挑一回燈,坐了一會,吃過了些點心,方才睡下。矇矓一覺,醒將過來,恰好是三更時分。忽聽得外麵許多腳步聲響,又有許多來來往往的燈影,在窗上射入來。心中暗想,必定有事。正欲起來時,隻聽得有人叩門說:“巫公公醒麽?”巫忠答應道:“醒著呢。有甚麽事嗎?”外麵的人說道:“萬歲爺有事呢。已經傳太醫去了。”巫忠聽說,一咕嚕爬起來問道:“在那裏呢?”外麵答道:“在儀鸞宮呢,快去罷!隻怕太後已經到了呢。”說著自去了。

    這裏巫忠忙忙的起來,挽一挽頭發,穿上衣服,開門向儀鸞宮去。忽見前麵一行燈火,正是俞修容懷抱著未及周歲的小皇子名昺的,也向儀鸞宮去。巫忠讓過一旁,等修容過去後,方才跟著走。一徑走到儀鸞宮,又等修容進去,方才挨身而入。隻見謝太後在當中坐著,全皇後侍坐一旁,旁邊一個保母,抱著剛隻一歲的小皇子名的侍立著。不一會,楊淑妃帶著五歲大的皇長子名昰的也來了。其餘還有許多妃嬪。與這書上無幹的,我也不細敘了。

    此時隻覺得靜悄悄的鴉鵲無聲。不一會,報說醫官在宮門候旨。

    謝太後即叫宣進來。一時間隻見六位太醫魚貫而入,一一向謝太後、全皇後等先後行過了禮。太後即叫內監引入後宮請脈。【夾】與皇帝診脈謂之請脈,足見中國皇帝之無二上也。又歇了好一會,方見六位太醫官魚貫而出,向謝太後奏道:“皇上這病,是偶然停食,不致礙事的。”太後點了點頭道:“卿等用心開方去罷。”六位醫官複挨次退出。良久,內監呈上藥方。太後看過,全皇後也看過,方叫備藥。巫忠覷著沒有甚的差使,方慢慢的退了出來,尋著一個儀鸞宮的太監,探問是甚麽病症。那太監道:“沒甚大病。不過在金鑾殿回來,便說有些頭痛,後來又吐了兩口,便嚷心裏煩悶。隻這就是病情了。”巫忠聽了,知道沒甚大事,也便走開。

    此時已是合宮皆知,到處都是燈燭輝煌的了。一麵正走著,隻見一名小內監迎麵來說道:“巫公公回來了!你叫咱打聽葉宮人的下落,限明日回信,咱今晚已經查著了。他在慈寧宮呢。咱正要尋公公報信去。”巫忠聽了,一徑走到慈寧宮。問出了葉宮人,卻是一位將近三十歲的半老徐娘了,而且相貌也平常得很,不覺呆了一呆。心中暗想:“留夢炎何以看上了這麽一個東西,還去薦給賈似道呢?”及至再三盤問,才知這葉宮人是十年以前選進來的。不覺心中一氣,隻得拿些別的話支吾了兩句,方才走去。走到自家住處,恰好那小內監還沒睡。巫忠沒好氣,對著他臉上狠狠的啐了兩口,說道:“好蠢才!咱叫你打聽今年正月進來的葉宮人,你卻拿這個十年前進來的老狐狸來搪塞。須知姓葉的女子多著呢,你為甚不拉一個老婆子來對我,害我無端的跑一趟慈寧宮。須知這條路雖不遠,卻還不近呢!”說著,沒好氣的到房裏去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