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六十五年,芷妃意圖謀害皇帝,未果,打入冷宮。白家一時備受冷落,失去聖心。
同年末,禹王舉兵造反,金騎受右符製衡,進退兩難,正是皇宮受困,江山危急之時,白丞相持左符號令早早埋伏的錦、原、峪、琺四洲兵馬,將禹王釜底抽薪。
待禍患剔除,呈給聖上的,是他心念收回的左符,以及宋將軍遺書一封。
信中字句懇切,揭露禹王不軌之心,為死後之事思慮周全。
言朝中之人,唯信白丞,左符之重,敢托白丞。
至此,白問山位極人臣,白問山的名字,將長留青史。
白家,再次成為永歡炙手可熱的權貴。
而蕭沉軒重用白問山,信的卻並不是他,信的是那個已經死去的,宋寒鬆。
明元六十六年,蕭沉軒決定不再沿用先帝年號,改年號為慶元。
慶元七年,白世著書《渡》。
慶元十一年,董家庶出董嶽知奪得科舉狀元,進宮為官,有人問他授業恩師可是前幾年的狀元白世,董嶽知卻搖頭,他說他的老師叫作白伊,是一位異於常人的女子。
縱然世人都知,白世就是白伊。
慶元十七年,皇帝駕崩,太子繼位,改年號為繼安。
繼安三年冬,大雪。
一襲白衣落在雪中,瞬間失了顏色。
寒天九凍,恰如某年某月跪於雪中,無人垂憐。
如今連跌,都沒有起身的意誌。
可她本無牽掛。
白伊闔上雙眸,投身黑暗。
而她身後,一襲玄衣狂奔而來。
兜帽下,宋寒鬆的麵目並未有幾分變化,隨年歲漸長,她方知那個蕭遠那句“驚喜”是什麽意思。
原她已脫離六道輪回,仍會受傷會死去,卻不會因年老而衰亡,像個妖怪。
她俯身攙起白伊,將她背在背上,縱然那具軀殼已冷得像屍體。
茫茫白雪下一步一個腳印,瞬間又被新雪落滿。
最近的棲息地,是她們初見時的寺廟。
香火延綿,燭燈搖曳。
這踏過冰雪的跋涉,隻為一場不能相見的重逢。
宋寒鬆知道,背上的人已沒了氣息,她的眼眶凍得發紅。
在生,此身許國,難以許卿。
在死,命數斑駁,不敢相累。
因你給我雪色的記憶,我不再是無依的浮萍,餘年無處可安,仍以溫情自哺,總活得有幾分像人。
難言感謝,虧欠何止一聲感謝?
——
如果長生存在,轉世,想必也存在吧。
長化七年夏,陰。
宋寒鬆看著小河邊忙著收衣服的女子,嘴角的弧度溫柔些許。
這一次,她想她可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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