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越軍兵分了兩路進攻吳國,一路由勾踐親自統帥循海而逆入淮河,以斷絕吳兵歸路;另一路由範蠡統帥,逆吳江而上,攻擊吳都姑蘇。

範蠡攻破吳都,而勾踐正是此刻在淮河遇上了夫差從黃池歸來的先鋒部隊。

“西施!”鄭旦看著我淚流滿麵,雙手覆在我的手上,一臉複雜地看著我。

“他終於回來了。”我回握住鄭旦的手,身子一陣顫抖,費盡全力,才勉強克製住內心的激動,像是被羈絆在籠子裏的鳥獸,掙紮著要逃離,卻穩住了自己,隻是微微顫抖著,“鄭旦,你聽見了麽!”

我心潮澎湃,思緒萬千,已有無數個念頭在心中閃現。

“西施,就算大王回來了,我們也回不去了!”鄭旦看著我這般喜極而泣的模樣,亦是紅了眼眶,抱住了我勸道。

“不、我要去找他!”我搖著頭,對鄭旦堅定道,此刻激情澎湃的心早已飛到了夫差的身邊,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西施……沒用的,範大夫不會允許的!”鄭旦望著我,帶著一絲悲傷與難過,呢喃道:“就算回了吳宮,也沒有我們容身之處了。”

“我會有辦法的。”我聽了鄭旦的話,連日來因為落淚而泛紅的眸子一暗,帶著視死如歸的堅定,靠在車壁上,心中已有了計較。

“西施……”鄭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底透露出一絲哀痛與無奈,終是無力地搖了搖頭,不再勸說與我。

就在這時,車簾被掀起,來人正是範蠡,我連忙隱去麵上的激動之色,恢複如常的淡漠情緒,他看了我一眼,隻是平靜道:“大軍馬上就要疾馳向北,你身子受不得顛簸,與鄭旦隨著藏名先回越國。”

“我不走!”聽了這話,我本平靜無波的眸子瞬間變得一震,搖頭望著範蠡強烈抗拒道:“我要去淮河!”

我若回了越國還如何能見到夫差?

範蠡聞言亦是臉色大變,怒睜著眼,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呼的粗氣一鼓一張,嘴唇上下哆嗦著,眼裏閃爍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望著我不容抗拒的命令道:“一切由不得你!”

他又轉身怒斥道:“藏名,繼續將她綁了!若是路上出了事,我唯你是問!”

“是,將軍!”藏名忐忑的聲音似是從他身後傳來。

“我不走!範蠡,別讓我瞧不起你!”我一聽他又要綁我,急忙向後退縮口中已是慌不擇言,“你這樣強迫我又有什麽意義!就算回了越國,我也不會獨自苟活,你若是個男人,就在戰場上堂堂正正贏了夫差,我便心甘情願與你回越國!”

我搖著頭淚如雨下,隻知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淮河,我要去見他,滿腔的愛恨交織,憤懣難平占滿了我的內心,壓的我快喘不過氣來,隻有我歇斯底裏的啜泣聲。

“範大夫,你就讓西施去吧,讓他見吳王最後一麵!”鄭旦抱住此刻已心神俱裂的我,跪在地上,對著範蠡紅著眼眶懇求道。

範蠡目光一震,直勾勾地盯著我,眼神透著麻木和漠然,還有一抹深深的絕望和哀傷,最終化為怒意滔天,好似要噴出熊熊的火苗來。

他雙拳捏得咯咯作響,兩隻手直顫抖,胸脯劇烈的起伏著,瞪得滾圓的眼睛充盈著憤怒的淚水,好像全身都燃燒著猛火,“好,我要讓你親眼看著,夫差究竟是怎麽死在我的劍下!”

“大軍即刻向北出發,將吳軍趕盡殺絕!一個不留!活擒夫差者,重賞!”範蠡轉身離去,車簾連帶著他的憤怒飄揚在風中,隻聽見這帶著沒有一絲餘地的軍令聲在車外回響。

我身子一陣癱軟,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