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行駛向前,車身搖晃著,隻傳來馬蹄“噠噠”敲擊著地麵的聲音,寂寥而單調。

“西施,可要喝些水?”鄭旦將水壺遞給了我的唇邊,關切的眸子望著我。

我搖了搖頭,也不再費勁掙紮著身上的繩子,隻是靠在車壁上靜靜思慮著,若是這樣和範蠡去了越國,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夫差了。

“西施,你莫要再想著回去了!”鄭旦看著這般沒了心氣的我,將水壺放下,語氣又帶著一絲哽咽,“我們這樣的身份,對吳王動情本就是一場錯誤。”

待在吳國這幾年,她的心裏對夫差也多少是有些不舍的吧,她總是見了夫差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樣,她雖然在我麵前不曾說過,可我怎會不知道她心裏對夫差有了情分,卻又害怕我知道。

我望向鄭旦,雙眸已是朦朧,“人的心是最無法控製的,我何曾不知不該,隻是卻還是義無反顧地陷了進去,未曾有一絲後悔。”

“西施……”鄭旦聽了我這樣說,眸中又染上了一絲痛色。

山裏的夜,靜得可怕,車窗外已是一片暗色,月光朦朧,像隔著一層薄霧,撒落一地冷清。蒼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陣陣淒涼意,思緒像霧一樣點點漫延,最終在一聲無奈的歎息聲中飄散。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天色已晚,大軍開始紮營,出來歇息一晚,明日再趕路。”隻見範蠡又掀開車簾,望著我與鄭旦,眸中已將所有情緒隱去,似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

“範大夫,西施……”鄭旦看著範蠡,又看了看我被捆住的手腳,眼神意有所指。

範蠡眸色動了動,也沒有一絲猶豫地便上前替我鬆了綁,又望著我似是歎了一聲,“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看著近在眼前的他,偏過頭沒有一絲回應。

他看著我這般,卻也並未惱,隻是兀自的將繩子收好,又率先掀簾下了馬車,鄭旦隨之也下了馬車,我活動了一下捆綁的已有些麻木的雙手與雙腳,亦是跳下了馬車。

隻見身後一連片的軍隊已經開始生火紮營,還有長長的車隊載著在姑蘇城搶掠的各種物資與珍寶,還真是滿載而歸啊。

看著這一切,我又重重歎了口氣,我不認路,想趁亂逃出去簡直是難如登天。

“先休息會兒,一會兒你和鄭旦的營帳就會搭好,再好好歇息一晚。”範蠡走向一處燃燒旺烈的火堆,隨意的坐了下來。

鄭旦拉住我的衣袖,跟在他身後亦是圍著火堆坐了下來。

“藏名,去拿些吃的來。”範蠡突然對一直跟在身邊那個將士吩咐道。

“是,範將軍。”那將士很快就用布裹著一堆食物捧了過來。

“將軍。”那將士將布打開,又將食物遞給了範蠡。

範蠡接過,將薄餅給了一個鄭旦,又拿起一個遞給了我,看著我淡漠的眸子,眼中終於又有了一絲怒意,“一下午不吃不喝,你是在威脅我麽!”

“夫人,在野外不比在宮裏,還請將就一些。”那喚藏名的將士有些不明所以,以為是這薄餅不合胃口,和氣地笑著對我道。

“她不再是誰的夫人,隻是我們越國的功臣和女人!”範蠡有些氣急敗壞地對藏名吼道。

藏名神色一怔,點了點頭,摸不著頭腦地走在一邊,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