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悠悠轉醒時,已是第二日午膳時分。

昨夜之事,不知衛夫人是如何善後,好在驚心動魄過後一切又風平浪靜。聽青箏傳來消息,夫差竟是與羲禾夫人一同去了西南殿,然見範蠡一人在榻上呼呼大睡,夫差對羲禾夫人怒斥一番,拂袖離去。

夫差再次來含章殿看望我時,我已睡得人事不醒,青箏說他看了我許久才離開。

這幕後陷害我與範蠡的幕後黑手,想來定是羲禾夫人無疑,想不出還會有誰會對我和範蠡有這麽大的敵意,隻是我卻又不能直白的去向夫差控訴她的所作所為,她這一計,當真是狠毒。

昨夜若不是衛夫人率先趕到,我與範蠡那般模樣讓夫差看見定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此事種種皆怪我太過輕易信人,我重重又歎了一口氣。

想起範蠡昨夜那瘋狂的舉動,我心中又是一陣驚駭與後怕,還好今日他便要歸越,不然他清醒過後,兩人再相見又會是怎樣的尷尬與難堪。

“美人,前麵傳來消息,範大人已啟程回越了。”夏荷替我端來一碗安神的湯藥,對著我欲言又止。

“嗯。”我點了點頭,也不如何與她們解釋昨夜之事,終歸是我自己大意了,才讓羲禾夫人有了可乘之機,隻是陷害不成,被夫差喝斥,想必羲禾夫人暗中定是也頗為惱恨吧。

“美人,衛夫人來看美人了。”青箏正在此時,將衛夫人請了進來。

她竟然來了,這可是衛夫人第一次登門我這含章殿,想來昨夜之事她定是有話要與我說。

隻見衛夫人依舊如往常般一身淺藍素衫,隻是望著我的目光不再似之前那般清冷疏離,而是帶著難以言喻的探究與試探。

“衛夫人。”我率先向她行了一禮,開門見山向她道謝:“昨夜,多謝衛夫人解圍了。”

“我不過是想著他便要走了,隻是去瞧了一眼,誰知整個宮殿沒人把守,就隻看見那寺人鬼鬼祟祟的守在門口……”衛夫人望著我,帶著一絲質疑道:“昨夜,你為何會去了他那裏?究竟是羲禾夫人陷害,還是……”她沒有再說下去,等著我自己解釋。

“衛夫人,一切都是羲禾夫人的陰謀,那寺人以範大人的玉佩誆騙我前去,又在屋內點了迷情香,這才……”接下去的話我有些說不出口,隻是目光堅定的看向衛夫人,證明言之鑿鑿。

“我知道……可是你走後……”羲禾夫人有些眼神迷離,望向窗外,緩緩出聲道:“他從未那般溫柔地喚過一個人的名字,可又是那樣的痛徹心扉,他在吳國的時候,從來都是冷心冷情,仿若什麽事都與他無關。”

我一怔,我走後範蠡又喚了西施的名字麽?

“你還要說什麽都不知道麽?”衛夫人目光冷冽,似乎是要看進我的心裏。

“我……”我隻覺欲哭無淚,低頭不再看衛夫人的目光,隻是回道:“範大人的喜歡,西施無福享受。”

衛夫人聽我說完,身子有些踉蹌,仿佛過了許久,才帶著一絲悲涼道:“也是,你這樣的絕世容貌,又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呢,可是他既然喜歡,又為何要將你送來吳國,又背地裏如此自苦了!”

我攥緊了手心,她此刻這番話對範蠡的心思竟是絲毫沒有掩飾。

她沒有再多一分言語,似是尋到了答案,神色恍惚地離開了含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