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弓著身子,重重喘著氣,像是一條快瀕死的魚。

念及她有心髒病,又才剛做了手術。

我雖看不慣她,但也不想她死,更何況,她現在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

我還是遭不住,心軟了,上前想要攙扶住她。

她恨恨推開我,護著肚子,說道,“沈妤,你少在這裏裝好人。”

她不領情,我不強求。

可沒想到,她突然身子一滑,轉眼,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我正要上前扶起她,陸景元不知什麽時候來的,快我一步,重重推開我,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夏青蓉柔若無骨的身子瑟瑟發抖縮在他的懷裏,慘白如紙的臉上,寫滿楚楚可憐,虛虛弱弱的聲音那樣惹人憐惜,“阿元哥哥,你別怪沈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她這簡單一句話,直接定了我的罪。

陸景元忿忿盯著我,黑眸凜冽如刀,恨不得要將我千刀萬剮,“沈妤,回來再找你算賬。”

我踉蹌兩下站穩,解釋的話,到了唇邊,還是生生咽了下去。

他不信我,事實就成了狡辯。

我看著他抱著夏青蓉匆匆離開的身影,被淹沒在茫茫雨霧中。

那樣不加掩飾的擔心和在乎,真讓人抓心撓肺,嫉妒得發狂。

轉身刹那,夏青蓉得意洋洋掠我一眼。

眼神仿佛在提醒我——

我輸了。

其實,這場看不清硝煙的戰場,贏的人從來都是她,隻是,我不願服輸。

這陣雨來得急,走得也急。

說停就停,絲絲縷縷的陽光從潮濕的空氣中升起來。

原來,天會晴,雨會停,我終究會失去他。

我從墓地回了沈家的別墅。

大抵是又受了寒,渾身無力,臉色白得像個女鬼。

張姨見我這副樣子,絮絮叨叨念了我一通。

她怪我,不好好照顧自己。

我連敷衍她的力氣都沒有。

她邊念著邊走進廚房,給我熬了薑湯。

我上了樓,薑湯還沒等到,人就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我睡得並不安穩,半睡半醒,噩夢連連。

恍惚間,有種鬼壓床的沉重感。

我驚得身子一顫,睜眼,就看到倚靠在牆角的陸景元。

他一身黑西裝,隱在黑暗裏,渾身散發著森森寒氣,像極了從地獄而來,索命的鬼神。

他對我,和索命有什麽區別。

我頭疼得厲害,口幹舌燥,伸手去拿床頭的水杯。

他快我一步,將水杯打翻在地上。

哐當一身,那攤水,灑在地上,慢慢被蒸發,再也收不回來。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黑眸銳利,冰冷的眼神裏隻有恨,“去給青蓉道歉。”

我撐著身子坐起來,喉嚨口火辣辣的疼,我費力扯了扯唇,嘶啞的聲音像是刀磨砂石,“我沒錯,為什麽要道歉?”

陸景元逼近我,迫人的氣勢像座山壓下來,語氣裏盡然是警告和威脅,“沈妤,你最好去道歉。”

我忽然笑了,“不然呢?你還想給我一巴掌?”

他繃緊一張黑沉的臉,“別以為我不敢。”

我伸出身子,昂起頭,離他很近,虛弱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挑釁,“你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