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陸景元坐了多久。

但我知道,他這時過來,肯定不是為了關心我。

他能和我談的無非就是離婚的事情。

我先發製人,“陸景元,我說了,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和你離婚。”

他定定盯著我,一張冷麵沒有多餘的表情,“為什麽去醫院?”

這問題問得還真是莫名其妙。

我陰陽怪氣回道,“我去醫院看風景。”

沒想到陸景元當了真,臉色沉了沉,問,“顧宴銘是風景?”

我……

他能帶著夏青蓉到處招搖,我看個病還要按上私會男人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為了和我離婚,他甚至不惜汙蔑我的清白。

真是好手段。

我再愛他,再盲目到情願死守著這似墳墓的婚姻,也忍不了他無中生有,潑我這身髒水。

我怒氣橫撞,傷了身,心口一窒,俯下身,忍不住接連好幾聲劇烈的咳嗽,我咳得臉頰漲紅,虛弱的身體飄搖不定,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

陸景元見狀,從沙發上起身,生怕我死了,抓住了我。

我剩餘那點力氣,推開他,我死死盯著他,怒目猩紅,咳嗽已經停了,可心口的疼,無休無止,“陸景元,我愛了你整整十年。我從無二心,問心無愧。你要想和我離婚,堂堂正正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也別用這種醃臢手段,辱我清白。”

臉頰滾燙,兩股溫熱淌下,到唇邊,入了滿口鹹與苦。

以前讀《紅樓夢》,看到林黛玉葬花,抑鬱而亡,覺得太矯情。

如今發生在自己身上,我生怕,這副身子,遲早要被這份愛恨交織拖累了。

起初,我哭得很小聲,後來,越來越大聲。

我是真的委屈。

我不過就是愛了一個人,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被傷成這樣?

要和我結婚的人是他,百般折辱我,逼我離婚的也是他。

我算什麽?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我哭得厲害,陸景元臉上的神色緩了緩,語氣有些不耐煩,“你要哭到什麽時候?”

我還在哭,哭得不順心,抄了手邊的台燈,朝著他砸過去。

他沒有躲,那台燈硬生生砸在他的身上,砸出一聲鈍重的響。

他走過來,想要抓住我,聲音凜冽銳利,“沈妤,鬧夠了沒?”

我躲他,拳頭似雨點般砸在他的身上。

他常年健身,身材很好,隔著西裝麵料,能感受到他緊實的肌肉線條。

疼的還是我的手。

我不管不顧,殺紅了眼。

但男女力量懸殊,我不敵他,很快兩隻手被他箍住。

他一雙黑眸重重收縮,泛著歃血的寒光,命令道,“不準哭了。”

我不聽他,扯著沙啞的嗓子,還在哭。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哭了,他會拿糖哄我。

現在他連裝樣子,都不願意了。

我奮力掙紮,想要掙脫他的桎梏,“你放開我,不用你管我。”

他雖抓得緊,我也是拚了命。

兩人纏鬥,推推搡搡間,他壓著我就倒了下來。

身後是床,我倒在床上,他倒在我的身上。

我還在掙紮,帶著嗡聲哭腔,“陸景元,你放開。”

他沒有鬆開我,眉峰蹙緊,菲薄的唇抿成一道尖銳的弧度,眼神裏的不耐和厭煩,明亮灼目。

他大概是真被我吵煩了,指腹挑起我的下巴,下一瞬,用唇重重堵住了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