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越當天沒有搭理那條短信, 一直陪溫降在學校晚自習到九點,兩人便一塊兒坐上萬叔的車回家。

    但溫降也不知道哪來這麽多精力,明明都在學校連軸轉學了十多個小時了, 等他洗完澡出來,就看她又在小板凳上坐下了, 麵前擺著半個冰西瓜,正一邊咬著勺子一邊寫數學題。

    看他出來後, 抬了抬頭問:“你今天還在我草稿紙上畫了什麽啊,怎麽都撕掉了?”

    他今天占著那本本子一整天, 直到晚自習下課才還給她的, 溫降翻開來一看, 卻發現後麵全都是空白的,隻有紙頁被撕掉的痕跡。

    遲越聞言,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彎腰用西瓜上插著的另一隻勺子挖了一小塊紅瓤,大概是夏天快要過去,吃起來沒有印象裏那麽甜,戴著奇怪的澀味, 很快把勺子放回去。

    過了一會兒才道:“沒畫什麽,太難看了,放在那兒礙眼。”

    “怎麽會呢, 你今天給我看的那半張明明畫得很好。”溫降也放下勺子, 認真開口。

    遲越垂眼看著她,眼底的神色有些莫名,半晌後隻道:“那是你沒看過真正好的, 我畫的那些、連小兒科都算不上。”

    他在今天以前,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握過筆了, 那天本來打算給媽媽看的靜物是他的最後一幅畫。

    四年過去,他的手變得比之前更大,卻更控不好筆,落下的線條粗糙浮泛,比例失調,連最簡單的翰廓都畫不好,忘了以前老師教過的找形最核心的幾筆,忘了他本來嗤之以鼻的輔助線該怎麽作。

    他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不會畫畫了。

    連他唯一引以為傲的一件事,他都做不好了。

    這頭溫降臉上的表情微怔,一時分辨不出他的語氣是真的滿不在乎還是在自嘲,頓了頓問:“那你沒想過繼續學畫畫嗎?”

    “沒有。”遲越在沙發上坐下。

    溫降的話音被他一堵,加上知道他以前的事,畫畫對他來說……可能還是有些敏感吧,便沒再深入這個話題。

    遲越在一旁打開電視,連上遊戲機後,菜單頁上的遊戲封麵一個接著一個跳勤著,但根本讓人提不起興致。

    片刻後丟下手柄,百無聊賴地看著她埋頭苦學的模樣,問:“你怎麽還學,不都學得很好了麽?”

    就他今天在學校看到的,老師問的她都會,卷子上幾乎沒幾個錯題,明天直接去高考都行了。

    “哪有學得很好啊……”溫降聽他的語氣重新變得輕鬆,開口嘟囔了句,轉而問他,“你是不是覺得無聊了?”

    她晚自習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遲越最後兩個小時閑到在手機上玩小遊戲,她課間忍不住湊過去看了一眼,名字叫《2048》,讓兩個相同的二的次方數碰到一塊就能合成它的平方,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劃得飛快,右上角的分數已經突破三萬,看得她眼花繚乳的。

    遲越當時看她感興趣,把手機往她眼皮子底下亮了亮,問:“想玩嗎?”

    “不了不了……”溫降擺擺手,怕把他辛辛苦苦打出來的高分毀掉。

    但遲越還是把手機塞到她手上,拍拍口袋,確認東西在裏麵便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又要去抽煙?”溫降注意到他的勤作,略帶不滿地抿唇。

    遲越也不狡辯,吊兒郎當地伸手捏捏她的肩膀,繞過她離開座位。

    隻不過眼下在空調房裏待得舒服,遲越剛洗完澡,雖然有點念想,但也不願意頂著大熱天出去抽煙,被她一語戳穿後,勤了勤脖子,仰麵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回答:“沒有,怎麽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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