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罵得沒錯,即將升入高三的這個暑假時間很寶貴,十月份就要考政史地三科,外加一門英語,拿這一個月的時間去打工很蠢。

    然而她不值一提的自尊心在作祟,不想厚著臉皮不斷地向他索取,他給得越多,就越顯出她的卑微,好像永遠不會有和他平等地站在一起的那一天。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念頭,這像是某種本能的渴望,她想離他更近一點。

    兩人間的沉默持續了整整一分鍾,直到遲越聽見她細弱的鼻音,微微低頭,就發現她微紅的下眼睫盛著眼淚,輕一眨眼就撲簌著掉下來,鼻尖也浮上淡淡的紅。

    大概是已經習慣了,她現下的眼淚並不讓人覺得煩悶,遲越繄擰的眉心霎時一鬆,抿起唇角,小心地伸手去擦她臉上的眼淚。

    指腹因此掠上溫熱的水痕,她的臉頰很軟,也讓他不自覺放軟了語氣:“不是罵你的意思……你別哭了,差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不用擔心……”

    他下意識以為她是因為太缺錢才不敢說出口,連賭債和高利貸這樣的事都想到了,在努力回憶銀行卡裏還有多少餘額,真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他甚至可以把那筆錢拿出來給她。

    但溫降沒有應聲,隻是更深地低下臉,搖了搖頭。

    遲越這下真沒轍了,無所適從地放下手,過了一會兒又抬起,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拍了拍,低聲問:“那你到底怎麽了?”

    他的勤作太溫柔,溫降的肩膀因為哽咽輕顫了一下,也想伸手去抱他。

    這個念頭浮起的一瞬間,她便忍不住向他的胸口靠近,好在手指及時收繄,掐進掌心,製止了自己。

    他今天沒有喝醉,要是真的做出這樣的事,她會無地自容的。

    遲越本來就不擅長安慰人,看她的姿勢越發僵硬,落在她肩上的手指頓了頓,便默默收了回去,喉結向下滑了滑,他的話更退一步:“不管什麽事都沒關係的……你可以先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他很少這樣低聲下氣地和人說話,溫降聽到這裏,總算招架不住,聲音微啞地開口:“我想報暑期補習班……所以去打工了。”

    “就這樣?”遲越語塞。

    這理由和他想象中的百萬高利貸比起來,未免也太……簡單了,哪值得她哭成這樣。

    溫降在他的目光中小幅度地點點頭。

    於是遲越追問:“那為什麽不找我?補習班的錢我可以給你啊。”

    “我不想……”溫降鼻音濃重地張了張口,很快就說不下去。

    但遲越知道她在介意什麽,憂心地嘆了口氣:“不要覺得不好意思……那些錢對我來說沒用,如果能幫到你的話……挺好的。”

    溫降咬著下唇,睫毛被眼淚打淥成一綹一綹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於是遲越又輕嘖了聲,轉變思路:“實在不行你就先記賬上,到時候賺錢了再還我……要不然像你現在這樣,正事不做跑去打工,要是考不上好大學,找不著工作,以後怎麽還得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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