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聲音還是那麽清麗委婉:“旗,要我陪你去蘇北嗎?人家想去。”

    “老婆聽話,我兩三天就會回來,等我。”

    “好吧,小心安全。”

    聊了半天收電話時就聽對方話筒裏傳來文昌嗔怒的聲音:“鳳,別慣著他,剛見麵就丟下人家出差了,真以為自己是大企業家,這麽忙?”

    金旗心裏一陣樂,鳳娟和文昌性格各異的一對美人兒,不知床上是否也“文武”不同呢?

    小沂山是連雲山脈的餘脈,位於黃海之濱連綿十幾公裏。古時稱連雲山脈為出海蛟龍,而小沂山恰似昂起的龍首。沂山縣就在小沂山東麵,過去是個經濟貧困縣,改革開放後才略有起色。生產建設兵團的一個采石場在小沂山用炸藥整整炸了十多年,把半壁小沂山轟沒了,龍頭成了殘首,當時也算養活了一百八十名知青。采石場二十多年前就停辦了,可是直到今天半壁呲牙咧嘴的山岩就像森森白骨讓人看了都心驚膽顫。

    當年知青就扛著比體重沉得多的岩石從半坡一步一步爬下,接受著“改造”。金旗的父母都在此戰天鬥地了十年,父親還為此獻出了年輕的生命。作為一個知青的兒子,麵對眼前滿目荒涼和累累傷痕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怎樣來評價這場轟轟烈烈的知青上山下鄉運動,畢竟不是當事人,也許父輩對“最高指示”的狂熱已經成了哪個時代的標誌難已磨滅,以至今天還喊著“青春無悔”。

    小沂山腳下有道亂石砌成的石牆,牆裏算是原采石場的駐地。大門早已倒塌,幾排磚瓦房也一派殘敗。靠東頭二間門是門、窗是窗,還算收拾得有個樣子,一看就知有人居住。金旗已經是第二次到這裏來了,第一次屋主人一句話也不搭理,硬把他拒之門外。今天金旗有了充分準備,一推開虛掩的門就晃動著手中捆成一紮的四個大酒瓶,嚷著:“崔叔,瞧這是什麽?”

    床上斜靠著一位近六十的老人,一頭銀發、滿額深皺紋,跛腿,手拐就擱在床邊。他叫崔斌義,是生產建設兵團采石場最後一名仍然留守在駐地的“戰士”。因為傷殘有津貼,也因為傷殘使他萬念俱灰,成了荒廢的采石場的守山人。一守二十多年,不知是什麽信念支撐他孤獨一人在山裏苦熬著。聽到聲音老人睜開紅紅的醉眼,揉了揉酒糟鼻子,說:“嗨,你小子咋知我好這沂河小曲呢?”

    金旗微笑說:“昨天我灰溜溜走時,崔叔眼光裏不全寫著拿酒來見我嗎。”

    老崔嘿嘿笑著,轉身一探手就抓來兩酒杯,也不多說,打開瓶蓋“咕咕”倒了兩杯,一仰脖就幹了,嘴裏嘖嘖稱道:“真宗沂河小曲,四瓶少了點。”

    “崔叔你看這裏。”等老崔回頭時,金旗像變戲法似的又掂出一紮四瓶白酒,還有七、八紙包熟菜,雞鴨魚肉樣樣俱全,放了一桌子。

    老崔老眼閃光,好酒好菜才是最重要的。金旗也找了雙筷子陪著慢飲,他並不心急,昨天冒冒失失闖入被趕出來時就知道自己太掂不清了,沒見人家床底堆滿的空酒瓶嗎?今天一早在縣上準備了十二瓶沂河小曲,十幾斤下酒菜,就準備陪老人喝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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