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斯泰和那些軍官也相處得很好,雖然他對他們沒有受過教育這一方麵感到驚駭,但他能做到與他們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既不驕傲,也不過分親密,不久以後他就完全習慣和他們相處了。尼古拉和這兒的每一個人都很熟,列夫自己也時時為這些軍官準備一點伏特加和吃的東西,這樣一來,雖不算是深交,但也算是親密了。

    高加索雄偉壯美的景色、古樸誠實的民風對在上流社會生活慣了的托爾斯泰產生了一種不可忽視的、急速的影響。有的晚上他激動得徹夜不眠,在記完當天的日記後,他向上帝祈禱,並在這過程中感覺到一種無法言傳的甜蜜。他常常在憧憬裏默念著“我們的父”、“給童貞女瑪麗亞”等等,他明白自己不是在祈求或感恩,而是熱切地希望和上帝融為一體。他不請求上帝寬恕他以往犯下的罪孽,因為他知道上帝已經寬恕他了,給了他這個幸福美好的瞬間,他不必再為什麽請求了。他感覺到一種混合著信賴、希望和愛的感情,而且不能把任何一種情緒從這一感情中分割開來。對上帝的愛是一種崇高的愛,它把一切善良的東西都結合在裏麵,摒棄一切罪惡的事物。他認為生活瑣碎和邪惡的一麵不會再對他有什麽吸引力了,他決定以一顆純潔的心投入上帝的懷中。

    1851年8月,列夫·托爾斯泰又回到了斯塔羅格拉多夫。他以一個誌願兵的資格,精力充沛,冒著生命危險隨著一個小分隊在夜間偷襲車臣人的部落。他首次經曆了戰爭,同時也目睹了沙俄軍隊的凶暴與酷虐,他們對無辜村民大肆屠殺,無惡不作。騎兵、哥薩克和步兵從前在空蕩蕩的村落裏橫衝直撞,顯得興高采烈。在這次戰鬥中,他對沙俄軍官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並對他們的勇敢有了更新的認識。這些軍官常常帶著兩三個歸順的韃靼人,夜裏埋伏在山上,殺害路過的不肯歸順的韃靼人。雖然他們不是以殺人為樂,這種行為也根本談不上勇敢,可是這些人卻極其鄙夷和憎恨韃靼人,認為必須折磨這些“野蠻人”。所謂勇敢在他們頭腦中與殘殺同義。

    在這次戰役中,列夫·托爾斯泰遇到了一個軍官伊裏亞·托爾斯泰,也是他的一個親戚,他把列夫介紹給了總司令巴裏亞樂斯基將軍。這位將軍在戰鬥中注意到了列夫的勇敢,所以在認識他的時候勸列夫加入軍隊,伊裏亞也極力勸說,於是列夫接受了這個勸告。在10月末的時候離開高加索,來到了第比利斯,準備在那裏參加士官生考試服軍職。

    列夫在第比利斯住了一個月,時間過得很無聊,又花費了很長時間治病,直到新年才出房門。這段時間雖然無聊,但他做的唯一有用的事情,是把《童年》的第一部分寫完了。這項工作在莫斯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那時他就發現自己很喜愛文學創作這工作。

    1851年12月23日,士官生考試及格後,列夫寫信告訴他的哥哥塞爾蓋說,他期待在幾天之內接到去炮兵第四聯隊的委任狀;接到委任狀的當天他就出發到斯塔羅格拉多夫去,從那裏參加戰鬥,並且要以他最大的能力,靠大炮的幫助,摧毀那些強盜般的、叛逆的敵人。他還談到他參加過幾次狩獵,共打死狐狸兩隻,大約60隻灰色野兔子,還獵獲過野豬和鹿,可是一隻都沒有打死。在這一封信中,他還提起了哈澤·穆拉特,這是五十幾年後他小說中的一個英雄。他寫道:“假如你想炫耀從高加索得來的新聞,你可以告訴別人:有一個叫哈澤·穆拉特的人在幾天之前向俄國政府當局投降了。他是敢死隊的頭領,在整個塞爾卡西亞都以勇敢而聞名,可是卻被迫做出了這種卑劣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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