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奴製是一種極不合理的製度,農奴們在**上、精神上和道德上的需要是那麽的迫切,而托爾斯泰改善他們的境遇的努力,卻產生了那麽可憐的結果,農奴們如此頑固,以致他的一切努力不但不能使他得到道義上的滿足,反而隻使他產生了一種疲倦、羞怯、無能和後悔混雜的感情。為了消除這種精神的苦悶,他開始迷戀音樂,有時一連好幾個小時坐在那兒彈鋼琴,但這也無濟於事。在雅斯那亞·波良納度過了兩個夏天之後,托爾斯泰終於在1848年10月去了莫斯科,把這個冬天閑散地消磨在莫斯科的社交界。

    其實,托爾斯泰初到莫斯科的時候是想準備功課參加副博士的考試,可是不久就被上流社會的社交活動所吸引。那時候,他獨自一人住在莫斯科,沒有工作,生活又沒有規律,除了無所事事地遊蕩,他沒別的事情可做。當然,並不是所有的莫斯科人都喜歡閑散、**的生活,隻有那些變懶的、上流社會的年輕人才喜歡那種生活。這一類年輕人受過教育,出身名門,有高額的固定收入,不用工作或者隻是掛個名當閑差。所有的客廳都對他們開放,他們對任何一位小姐都有權打主意娶她做新娘。托爾斯泰整天遊蕩在他們之中,自然沾染上了不少壞習氣。有一段時間,他對賭牌興趣高漲,甚至達到了狂熱的程度,很短的時間裏就輸了一大筆錢,他幾乎都快償還不起了。

    這種他自認為很喜歡的生活,不久也令他十分厭倦,於是他在1849年初,離開了莫斯科,來到當時俄國的京都彼得堡,在那裏準備參加彼得堡大學的入學考試。2月13日他寫了封信給他的哥哥塞爾蓋:

    我從彼得堡寫這封信給你,我打算永遠留在這裏了。……我已經決定了在這裏等我的考試,然後就去服務……一句話,我不得不說彼得堡的生活對於我有很大並且很好的影響:它使我習慣去活動,還有地方使我從事預定的工作。無論如何,任何人也不能懶惰;每個人都有工作,都忙碌;你不能找到一個可以和他無目標地過活的人,而你要獨自那樣過是不行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已經改變了,你會說:“這已經是第20次了,可是你什麽都沒有做——最會說空話的人。”不,這次全是一種新的改變。我過去常常對自己說:“現在我要改變了。”但是我終於看見我是改變了,所以我說:“我已經改變了。”

    最重要的是,我現在完全知道了,一個人活著不能夠光談理論和窮究哲理,必須實實在在地生活,這就是說,必須做一個實際的人。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也是一個很大的改變;是我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假如一個人年輕,願意生活,除了彼得堡,俄羅斯再沒有更好的地方了。

    5月1日,他又給哥哥寫信,但這封信卻用了與上封信完全不同的口氣,抱怨在彼得堡這裏沒有什麽值得做的事情,隻是浪費了一大筆錢而已,他認為這愚蠢透頂。還有在莫斯科欠下的債務,他也必須馬上償還,否則又會對他的名譽不利。他認為他為自己的自由和哲理付出太昂貴的代價,卻又無法擺脫這種虛偽可怕的處境。本來,托爾斯泰已經在大學裏考過兩門課,但他又改變了主意,不想完成考試了,而是想進騎兵聯隊,當一名士官生,然後在兩年期滿以前被任命為軍官。但不久,他又改變了主意,他認為戰爭的後果太嚴重了,他不能照這個計劃做下去了。

    1848年在彼得堡的時候,托爾斯泰有兩條路可走:可以進軍隊,去參加匈牙利戰役;或可以在大學裏完成學習,去服文職,但在他通過了兩門考試以後,他求上進的決心又煙消雲散了。春天到來的時候,(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此段內容我砍了!)又把他拉回了雅斯那亞·波良納。

    從托爾斯泰青年時代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在莫斯科和彼得堡的一些事情來看,我們可以發現他以行為的反複無常和懷疑他的真誠為樂,可是他一生的經曆卻充滿了關於他的真誠的故事。從他最早的日記裏,我們就會發現他屢次痛下決心,決不再做某些事情,而要去做旁的事情,可是他又一次次地以最大的痛苦懺悔他沒能如他所願地去做;但是不管怎樣,他在每一件事情上總能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他最初的理想,又漸漸地使他的生活與理想形成一致。他的特點並非不真誠,而是急躁,而急躁是他以不屈不撓的意誌來彌補的。他對於知識的渴望,和他對於正義的更深的期待,都是如此。固然他常常為生活的誘惑所支配,可是到了最後,這兩種偉大的渴望都能夠得到滿足。

    回到雅斯那亞·波良納,托爾斯泰漸漸把喀山大學枯燥死板的教育、農事改革的失敗、上流社會的**、仕途的幻想等全部忘得一幹二淨,在他麵前重又出現了童年的生活畫麵。另外,他從彼得堡帶了一個有天才但是愛喝酒的德國音樂家回到家鄉。這個音樂家名叫魯道爾夫,他們是偶然結識的,托爾斯泰很賞識他的才能。有一個時期,托爾斯泰熱情地致力於音樂,具備了足以使他成為一個出色的、能夠很好配合的鋼琴伴奏家的技巧,有一個時期他甚至明顯地想要成為一個職業音樂家。對於音樂的影響,他總是最敏感的;他對音樂,也和對文學一樣,有著強烈的愛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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