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斯那亞·波良納美麗的自然風光使托爾斯泰忘記了大學考試帶給他的不愉快,經過一個假期的思考,他決定在開學以後開始新的生活。他再也不願意在東方語言係學習了,因此,他向學校當局提出了申請。1845年8月他轉入法律係。在最初的幾個月裏,他不太念書,但在冬至以前他開始用功了,而且他這樣做時發現了一些樂趣。他對比較法律和刑法發生了興趣,關於死刑的討論更特別地吸引了他的注意。民法教授麥耶爾給了他一件使他專心致力的工作,這就是將孟德斯鳩的《法意》與葉卡捷琳娜二世《法典》作一比較。托爾斯泰得出的結論是,葉卡捷琳娜二世的《法典》裏麵混合了孟德斯鳩的法治思想和葉卡捷琳娜自己的專橫和自負,而《法典》給予葉卡特琳娜的聲望比它給予俄羅斯的好處要多得多。

    但這種研究卻是他不等畢業就離開大學的主要原因。他對教授們講的課程不感興趣。他不論做什麽事總是熱情百倍地鑽進去。他讀過數不清的書,但總是在某一時期隻讀某一方麵的書。當他對一個題目發生了興趣時,他決不左顧右盼。他發現大學課程對於精通他想要懂得的問題實在是一個障礙。舊式教育已成為大學中各係共同的弊病,教學嚴重脫離實際,死板枯燥。教授們學究式的講授成了學生們的嘲笑對象,學生們根本學不到什麽實際的知識,聽課僅僅是履行一種義務。

    1848年5月,托爾斯泰順利地通過了考試,可以選讀二年級的法學。在考試前不久,他和一位同學曾經爭論過誰的記憶力更好,於是他們各人默記一道曆史試題的答案來做試驗。托爾斯泰默記馬澤帕的生平,碰巧曆史考試中正好出的是這道題,所以他很從容地得了5分。

    他的同學納紮列夫曾對那時的托爾斯泰有過一些回憶的片斷:“我避免和那個伯爵接近,從我們第一次會見時,我就討厭他那副裝得冷淡的神情,他的粗糙的頭發,和他那半閉半睜的眼睛以及刺人的表情。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一個年輕人有著這樣一種傲慢和自滿的態度,這種態度使我覺得非常奇怪,而又不能理解。……”

    “起初我很少遇見伯爵,他雖然笨拙、羞怯,卻和那一小群所謂‘貴族’混在一起。我和他打招呼時他很少回答,好像要表示即使在這裏我們也絕不是平等的,因為他駕著馬車上學,而我卻是徒步上學……”

    據納紮列夫說,那些日子裏,托爾斯泰之所以對自己的外表特別注意,是為了顯示他的貴族身份。雖說在外表上1846年的托爾斯泰和40年後的他有著很大的差別,但他這個時期的談吐和40年後大體是一致的,具有強烈的說服力和獨具特色的幽默。

    有一天上曆史課時,剛好納紮列夫和托爾斯泰都遲到了,並且被督學禁閉在一起,這是這個學校處罰遲到的一種極其平常的手段。他們在禁閉處談到了萊蒙托夫的詩《魔鬼》,托爾斯泰趁機諷刺了那些庸俗的詩歌。後來,列夫又注意到他同伴的手中拿著一本卡拉姆津的《俄國史》,他又批判起陳腐的曆史課來。他認為曆史是一切科學中最沉悶,而且差不多最無用的一門,是一堆寓言和無用的瑣事,夾雜著一大串不必要的數字和專名。曆史主考官希望每個學生都知道伊凡雷帝的第一次即和傑姆魯克的女兒的婚禮是在1562年8月21日舉行的,他的第四次即和安娜·阿列克塞耶夫娜·柯托爾斯卡雅的婚禮是1572年舉行的……托爾斯泰覺得這極端可笑。

    托爾斯泰還批判大學和一般大學教育,他一本正經地用那副滑稽的神情模仿他們的教授,逗得納紮列夫哈哈大笑。雖說兩個人都希望在離開“神殿”後成為有知識的有用的人,可是從大學中又能真正學到什麽呢?今後又會有什麽用呢?

    納紮列夫雖說不十分喜歡托爾斯泰,但他當時還是模模糊糊地感到托爾斯泰身上存在著一些卓越的、特殊的,同時又不能了解的東西。

    在法律係的第二年,托爾斯泰常常缺課,因此在期中考試時,教授們都因他的疏懶而給了他壞分數。

    雖然托爾斯泰的學習成績一直沒有提高,但這並不是因為他沉湎於社會活動而浪費時間的緣故。他自從東方語言係轉到法律係以後,就每天都有計劃地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學習。他開始每天記事,並且訂出第二天的時間計劃,檢查當天完成的情況。一般情況下,他每天都有三個方麵的活動:學校裏的功課;自修的外語,有英語、德語和拉丁語等等;另外還有課外閱讀,如讀歌德的《浮士德》、果戈理的《死魂靈》和《欽差大臣》等等。每天他的時間安排得緊緊的。此外,托爾斯泰還製定了各種生活準則,用來規範指導自己的行動。1847年3月20日,他訂下了如下的一些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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