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大學那一年的冬季,列夫·托爾斯泰作為一個大學生和有地位的青年,進入了喀山社交界。喀山市是伏爾加河中遊和卡馬河流域的中心,非常繁華。這一帶自然條件十分優越,物產豐富,貴族地主們都過著奢侈的生活。每到冬天,外縣和附近省份的一些地主攜家帶口聚集到這裏。因此上流社會的交際活動十分活躍,舞會、宴會以及其他活動接連不斷,規模極盛大。貴族大學生幾乎都是這類活動的中心人物,他們以華麗的外表、矯揉造作的舉止言談吸引太太小姐們的注意。當然,這種活動是平民學生不能問津的。因為托爾斯泰的祖父當年曾當過喀山省省長,還存留著一些影響,因此許多富戶豪門對年輕的托爾斯泰很客氣。托爾斯泰出現於所有的舞會、晚會和貴族的宴會,在每個地方都是一個受歡迎的人;可是他絕不是一個善於交際婦女的男人,他以一種奇怪的笨拙與羞怯而出名。1845年狂歡節的時候,他和哥哥塞爾蓋擔任了兩出為慈善事業而演出的戲劇裏麵的角色,演得很成功。

    盡管托爾斯泰的同學紮戈斯金說他“德行敗壞”,而很討厭托爾斯泰,但列夫卻不覺得交際活動令人厭惡。相反,他很高興當時在喀山社交界的消遣。他很感謝命運,認為最初的青春是在一個年輕人可以自然活躍地生活而不致越軌的環境裏度過的,雖然當時的生活是懶惰奢侈的,然而並不是有害的。

    由於托爾斯泰的業餘時間主要用於參加社會活動,所以課下很少有時間學習功課。但就是在課堂上,他也並不是個好學生。上課的時候,他經常坐在後麵的座位上,在教授平緩的聲音裏,幻想著什麽,或者觀察周圍的同學。他還喜歡喧鬧的課堂,因為這時他可以和一兩個要好的同學趁亂溜出教室,或到河邊散步、閑談,或到酒館裏喝酒。回來的時候,總是躡手躡腳地推開門,彎著腰溜進去。下課的時候,學生們聚集在教室門口,托爾斯泰也偶爾加入進去,做別人意料不到的動作,或說別人沒聽過的笑話,引得周圍的人開懷大笑。

    冬天不知不覺地過去了,積雪開始融化,大學已貼出考試日程表。這時列夫才想到,他要考18門功課,這些功課聽倒聽過,但都沒用心聽,也沒有做筆記,一門也沒溫習過。奇怪的是,對“怎樣考及格”這樣的問題,列夫卻從來沒想過。那年冬天他為自己已長大成人並成為了體麵人而得意忘形。當同學們開始收集筆記本,三五成群地溫習功課時,他也想到該複習功課了。他向奧彼洛夫點頭致意,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仍然十分冷淡,但奧彼洛夫還是把筆記本借給了列夫,而且請他和其他同學一起溫習功課。但是,很多內容他不明白,而別的同學對此早已了如指掌,列夫落在同學們後麵很遠,又無力追上他們,隻好裝作在聽並懂了他們所念的東西。同學們越過自己懂的地方,從來也不問列夫。

    由於享樂的時候浪費了很多時間,並且也沒有認真地複習功課,所以托爾斯泰期末考試的成績很糟,阿拉伯語得了二分;文學史缺考。鑒於托爾斯泰第一學期有一門功課沒有成績,所以學校不準他參加學年末的升級考試,決定讓他留級一年。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一連三天沒有走出房門,誰也不見,像小時候一樣放聲大哭,還到處找手槍,揚言要自殺了事。生活中自尊心受挫的痛苦時刻又一幕幕地出現在他眼前;他竭力把自己的失敗歸咎於別人,他埋怨教授,埋怨同學,埋怨家裏人不該送他進大學。最後,三哥德米特裏安慰他說,事情雖糟,但還是可以補救的,隻要轉到另外的係就行了,在新同學麵前不會感到害臊。三天以後,托爾斯泰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但是直到離開喀山回雅斯那亞·波良納去度暑假之前,他始終回避著外人,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的痛苦。

    列夫·托爾斯泰在大學讀書期間雖然學習成績不佳,但思想成熟得卻很快。這位渴求了解認識人生真諦的青年,一直在不斷地探求著。

    1845年,列夫在喀山貴族女校校長紮高斯金娜的家裏結識了德米特裏·季雅科夫。他們很快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季雅科夫比列夫年長5歲,但年齡的差距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友誼。誰在剛剛開始獨立生活的青年時代不希望有一位忠實可靠、可以傾吐心緒的朋友呢?朋友可以分享快樂、分擔痛苦、相互勉勵,使彼此都走上更高的階段。朋友實在是人生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沒有朋友的人生無異於墳墓。

    季雅科夫長得並不好看,一雙灰色的小眼睛、低平的前額、四肢不勻稱。他身上美的地方隻有魁偉的身材、鮮嫩的臉龐和漂亮的牙齒。但他的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時而嚴肅時而歡樂的富於變化的表情,他特有的充沛的精力,使列夫深深地傾慕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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