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攻兩人的是個三個矮胖老者,長劍銀鞭和蟠龍棍使得出神入化,將兩人圍在核心,迫得玄衣少婦和紫袍大漢的兩柄長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在他們不遠處是二輛鏢車及一頂軟轎,三十餘名鏢把子,正與一倍以上的強人狠狠拚鬥。

    四周伏屍遍地,灑著斑斑血跡,幾杆係著大同鏢局的鏢旗,拋棄在鏢車之旁,鬥場之上,是一片淒厲的景象。

    顯然,這是以強淩弱,以爾欺寡的劫鏢之事,嶽繼飛引吭發出一聲長嘯,這一聲長嘯是貫注內力而發,音調悠長,有如龍吟,雙方拚鬥之人,全被這一高亢入雲的嘯聲驚得停止拚鬥,然後以沉穩的步法,向玄衣少婦拚鬥之處走去。

    嶽繼飛向紫袍中年漢子一抱拳道:“前輩可是方大鏢頭。”

    紫袍大漢氣喘籲籲,怔了一怔,道:“少俠是……”

    嶽繼飛道:“晚輩嶽繼飛。”

    紫袍大漢正是山西大同鏢局的總鏢頭方誌生,大同鏢局這塊招牌在江湖上十分響亮,方誌生重信用,講義氣,所以江湖上的黑白兩道都會給他一個麵子。

    而嶽繼飛初出江湖,所以方誌生不認得他,但從這少年一聲長嘯聲中,可以聽出少年可是內功已臻化境。

    嶽繼飛一轉頭,一雙威淩四射的星目,向圍攻的三名老者冷冷一瞥,道:“各位能否給在下一點薄麵?”

    三位老者一愣,使震天劍的哼了一聲,道:“你小子有什麽能耐,你知道咱們兄弟是誰!”

    嶽繼飛道:“在下正要請教。”

    使劍的老者道:“哈哈,長白三凶你總該聽說了吧。”

    嶽繼飛一驚,長白三凶可是北三省叫得響的三個惡魔,但還是“嗯”了一聲,道:“長白三凶,這倒是幸會,想必你就是邱海吧。”

    邱海仰天大笑道:“哈哈,總算你還有點見識,快走吧,老夫發發善心,不難為你就是了。”

    嶽繼飛微微一笑道:“謝謝,不過尊駕何不人情做到底,一並放了大同鏢局。”

    邱海還未答話,使銀鞭的邱江大喝道:“你小子狗坐轎不勝人胎,給你臉不要臉,你是什麽東西,敢跟我們兄弟叫板!”

    說完一聲暴喝,手中的銀鞭首先攻出,邱湖的蟠龍棒也同時由另一側展開狂攻。

    長白三凶盛名不虛,他們出手一招,使其有翻江倒海的威勢。

    嶽繼飛足尖倒踩,暴退三丈,同時反臂一撈,一片攝人心魄的幽幽藍光,隨手激射而出。

    天底下除了“血刀”有如此駭人的聲勢,還會有什麽兵刃能發出駭人聲勢!

    血刀光芒一閃,鬥場靜到極點,似乎每一個人都不敢喘出一口大氣,但每一張麵孔都是一片慘白,豆大的汗珠由頂門上沁了出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抽繼飛手上的血刀上,一股無可比擬的霸氣,正由血刀上向四周迸發。

    陡地血光暴盛,滿場激飛,人影一條條的栽倒,湧成一片慘不忍睹的血海。

    長白三凶在一呆之間,已然屍首分家,轟然倒地。

    在場的黑道群雄,幾乎沒有人全身而退,刹那間,鬥場已變成一片森羅地獄。

    嶽繼飛自血刀一出,雙眼已是血紅,還在追奔逐北,刀刀斃命,刀刀見血,他身上的藍衫,已變成一片紫色。

    小玲子也是驚駭不已,高聲叫道:“嶽繼飛,你瘋了。”

    嶽繼飛神色一呆,終於停下手來,他目光四下一掠,黯然一驚,心想:我這是怎麽啦,這力太古怪了,霸氣太過驚人了,一刀在手,竟會生出滿腔的殺氣,這太可怕了。

    嶽繼飛怔怔地站在原地,凝視著手上的血刀,奇怪的是血刀已然收斂了淩厲的霸氣,象一個睡熟的嬰兒,看來血刀一出,必飲人血,這話並非虛言。

    小玲子叫道:“還不快將刀收回。”

    嶽繼飛這才回過神來,將血刀收回刀鞘,心中好不懊悔,心想:那長白三凶雖然作惡多端,但自己出手也太殘忍了。

    一回首,見場上除了散落的鏢車和濃重的血腥味,隻剩下他和呆立在一旁的小玲子,方誌生夫婦以及鏢眾已然走到無影無蹤了。

    嶽繼飛道:“他們呢?”

    小玲子道:“血刀一出,殺戮江湖,見你血刀出手,他們早就逃走了。”

    嶽繼飛黯然長歎一聲,說道:“隻怕我們兩人以後永無寧日了。”

    小玲子一撇嘴道:“跟著你,本來就不會有什麽好日子。”

    兩人一路到了青石鎮,嶽繼飛感到一股在不斷滋長的壓力,正緊緊扣著他的心弦。

    在青石鎮的客棧,兩人胡亂的歇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小玲子提議要在青石鎮停留一天,原因是她想逛逛千山湖,憑吊一下曆城名山下大舜的遺跡,其實她是為了嶽繼飛籍那明媚的風光,解除他心情上的壓力。

    吃過早飯,兩人便到鵲橋邊雇了一條小船,由小玲子蕩槳,一路朝北邊駛去。

    船行不遠已到“曆山亭”前,拔船向西是鐵公祠,再南行便是千佛山了。

    論湖光自然以千山湖為美,論山色則以千佛山最為動人。

    梵宮僧侶,與那虯枝古幹的翠柏蒼鬆,像一片數十裏長的屏風似的,山河壯麗,確使嶽繼飛為之襟懷暢爽,心想這小玲子雖然性情刁鑽古怪,但心細如發。

    見她坐在船頭,俏臉生春,興趣盎然,似笑非笑的看著天邊,說不出的明麗可人,說道:“小玲子,謝謝你,要不是有你相伴,我可真是愁苦死了。”

    小玲子嫣然一笑道:“比起那碧瓊姑娘,我小玲子有什麽好?”

    嶽繼飛一愕道:“你見過碧瓊姑娘了?”

    小玲子格格一笑道:“豈止見過,我倆還以姐妹相稱呢,等我們將事情辦完,我還得去將她接出來。”

    說著,兩人已抵千佛山下,舍舟登崖,沿途一麵欣賞,一麵談笑,不知不覺間,已到了半山。

    突然,一個年約四旬,虯髯繞腮的大漢,在前麵擋路而立,此人腰際插著一柄約有一尺半許,黑黝黝的小斧,目光灼灼地向嶽繼飛逼視著。

    嶽繼飛一拉小玲子,身形一側,向路邊的鬆井之中走去。

    誰知那虯髯大漢身形一晃,再次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嶽繼飛這才知道此人是針對自己而來,小玲子道:“要怎樣,說吧!”

    虯髯大漢道:“人頭!”

    嶽繼飛微微一怔,道:“在下的?”

    虯髯大漢似不喜多說話,淡然道:“不錯。”

    兩人的話說得都是簡單至極,可是那簡單之極的字句之間卻帶有濃厚的殺氣。

    嶽繼飛哈哈一笑道:“你是誰?不能說說理由?”

    虯髯大漢道:“大力神斧肖堅,理由嘛?得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

    嶽繼飛笑道:“原來前輩是幹沒本錢買賣的,失敬,失敬,不知是誰能請得動大力神斧,這也太看重了我嶽繼飛。”

    肖堅冷笑的撇嘴道:“行規,恕難奉告。”

    小玲子忽然道:“你收了人家多少?”

    肖堅道:“黃金八千兩!”

    小玲子笑道:“好大的買家!”

    肖堅冷哼一聲,道:“你不相信?”

    小玲子道:“你錯了,我隻是以為你那買家太小家子氣了,再怎麽說,憑你大力神斧這字號,也要值一萬兩伯,我們這嶽大哥更是無價之寶。”

    肖堅一愣,道:“什麽意思?”

    小玲子道:“金錢用民身外之物,前輩,我想替你買命,隔日給你一萬兩黃金怎麽樣?”

    肖堅仰天一陣狂笑道:“姓嶽的,拔刀。”

    嶽繼飛道:“象你這樣不知好歹的人,根本不值黃金萬兩。”

    說完,右手已然搭上了刀柄,一股淩厲無倫的霸氣,就在這一瞬之間迸射而出,肖堅一眼瞧出,竟忍不住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可大力神斧是何等人物,微微一愣,一聲暴叱,板斧已隨手劈出。

    他這隨手一揮,宛如雷電交擊,刹尋障,嶽繼飛的雙肩及胸膛各奔來一股淩厲的斧風,

    然而幽幽駭人的藍光一閃,斧風頓斂,同時當的一聲巨響,肖堅那柄仗以成名的風雷斧在山石上砸出一溜火星,他的手腕也冒一股鮮血。

    肖堅嚇得連退數步,呆呆地瞅著麵目冷肅的嶽繼飛,那柄令人喪魂落魄的血刀,依然靜靜的插在刀鞘之內,適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刀,似乎不是對方所發。

    半晌,他終於回過神來,雙手一抱,冷冷道:“多謝手下留情,青山不改,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身形一擰,彈身直起,連那柄板斧也不要了。

    山風拂著嶽繼飛的衣衫,也吻著小玲子的秀發,兩人遠遠瞅著肖堅的背影,內心之中是一片迷惘。

    嶽繼飛道:“會是誰派大力神斧來取我的人頭?”

    小玲子剛要答話,忽然黑影一閃,兩個身穿黑衣的人已飛身而至,左邊的一人道:“閣下可是嶽繼飛?”

    嶽繼飛道:“前輩是……”

    那人道:“明人不說暗話,我們是來為長白三凶報仇的。”

    嶽繼飛道:“兩位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的來?”

    兩個黑衣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人道:“咱們為朋友索仇,似乎不必遵守江湖禮節,何況血刀傳人,咱們以二敵一,也沒什麽不對,你說是麽?唐兄?”

    姓唐的黑衣人道:“程兄說得是,為武林除害,義不容辭,在下笨鳥先飛,替程兄弟打個頭陣。”

    語音剛落,身形一閃,三節棍帶起一股勁風,徑向嶽繼飛的誌堂穴點來。

    嶽繼飛淵停嶽峙,像一尊神像一般,直待棍風迫體,突然反臂一抄,抓向三節棍的棍頭。

    姓唐的黑衣人震開嶽繼飛的血刀,知道他血刀出手,必然見血方收,因而出招之時,早已留了撤走的後招。

    此時嶽繼飛雖未拔出血刀,但那反臂一抓仍然急若奔雷,招式之玄奧,出招之快捷,以唐姓黑衣人的身手,竟未瞧出那一抓是怎樣使出來的。

    如果當真棍頭被嶽繼飛抓著,可能勝負立判,黑衣人在強勁的內力反震之下,不死也會受到重傷。

    好在他出招未迫近,立即踏步撤身,棍身向下一沉,棍尾突然向嶽繼飛的肩頭擊去。

    這一擊的火候,堪稱爐火純青,若非具有深厚的內力以及對三節棍浸淫數十年的個中高手,決不能發出如此驚人的威勢。

    可惜事如願違,他的一條手臂,已被嶽繼飛的指風震得一陣酸麻,因而他那點向嶽繼飛的三節棍柔軟無力,絲毫發生不了作用。

    姓唐的黑衣人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他們這才明白在短短的時間中,這位麵目冷肅的藍袍少年,何以會被武林這般重視,不意他一身功力,已達如此境地。

    不過,他們沒有活著回去的打算,雖然明知不敵,也希望以兩命換一命,拚個兩敗俱傷。

    因此,他收招再進,單臂急抖,嘩啦啦一聲巨響,三節棍像長鞭一般橫腰掃了過來。

    嶽繼飛哼了一聲,依然不閃不避,右掌吞吐之間,一連使出抓劈點拿幾項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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