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繼飛心想:怎麽有這麽一個男人,盡鑽牛角尖,翻來覆去,盡說這些話,好象對此有奇大意見,我何不氣他一氣。

    當下故作一副疏狂之狀,朗聲說道:“林兄,那‘女香春’裏的碧瓊姑娘不愧是今春花魁,果然是人間絕色,更兼善解人意,琴棋書畫,吹拉彈唱,無一不精,聽她一席話,真是令人心醉神迷,哈哈,林兄若也有雅興,本人倒願意引見引見一下。”

    林曉的雙頰頓時飛上兩片紅雲,嗔怒道:“你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打你……一個老大耳括子!”

    嶽繼飛見他這樣,越發覺得有趣,更是放蕩形骸,哈哈大笑道:“林兄不要不好意思,說實在憑林兄一表人才,潘安之貌,超塵脫俗,紅塵奇士,在碧瓊姑娘麵前,可是大受青睞,哈哈……”

    嶽繼飛正得意大笑,隻見人影一晃,忽聞“啪”的一聲脆響,臉上果然被打了一下。

    原來是林曉雙眉倒豎,從船上飛身過來,叫了一聲“流氓”,重重地給了他一耳光,人又飛回到船中。

    這一來一去,隻不過一眨眼的工夫,端的是迅捷無比。

    嶽繼飛楞了一楞,捂著臉怒道:“你……好沒道理,憑什麽打……”

    他語不連貫,並非惱怒過頭,而是覺得這林公子的步法太快,自己的確在哪裏見過,他想起了在天府的美少年和蜘蛛山趙媚的閨房中的那個小玲。

    連他自己也是感到大為奇怪,挨了重重的耳光,竟不怎麽疼,隻是心中多了莫名其妙的感覺,甚至覺得還有些甜蜜,又覺得有些窩囊,當下無話可說,隻是怔怔地望著又急又怒的林曉,象不認得他一樣。

    林曉見嶽繼飛一個勁地盯著他,嗔怒道:“我以前還以為你是個……沒想到你如此花心,跑去‘女香春’……嫖……****,哼……”臉上竟是滿含失望。

    嶽繼飛心想:他也真是管得寬,何況我嶽繼飛不是那樣的,就算是又關你什麽事,看你那焦急的樣子,突然嶽繼飛聞到自己被打的右臉有一種淡淡,沁人心睥的女兒體香,頓時人卻似癡了一般,一片茫然,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沒有,隻是看看!”

    林曉冷笑一聲說道:“沒有!哼!杜盟主的兒子,果然與眾不同,觀賞風景,竟然看到了‘女香春’裏去了!”

    嶽繼飛羞得無地自容,卻又不知該如何分辯,直把臉漲得通紅。

    林曉得理不饒人,又道:“那碧瓊姑娘和你那師妹相比,是不是更解風塵,哈,公子多情,佳人嫵媚,那風景當真美的緊啊!”

    這一句話可戳到嶽繼飛的痛處,不禁怒道:“林公子,你……你不覺得你太過份了嗎?”

    林曉反守為攻,笑道:“哈哈,笑話,笑話,我說的可句句是實話呀,你能作,我林曉說都說不得,這難道也叫過份嗎!”

    嶽繼飛知道和他再糾纏下去,更會一敗塗地,隻好一跺腳,說道:“你變態,我告辭了!”

    林曉大急,叫道:“杜方方,你敢說我變態!”說著人已從船上飛身而起,滿麵怒容地攔在嶽繼飛的麵前。

    嶽繼飛沒想到林曉這般無理取鬧,刁鑽古怪,心想肯定是父母給慣壞,隻好說道:“好啦,就當我沒說,總可以吧!”

    林曉怒道:“什麽話,一個大男人出耳反耳,你得給我說清楚,我怎麽變……態……了!”說著眼睛裏竟噙滿了淚花。

    嶽繼飛也煩了,心想:天啊,怎麽讓我碰到這樣的人,又哭又鬧,象個小婦人,說道:“怎麽,我說了又怎麽樣,你就變態!”

    他怕對方又打了一耳光,所以剛把話一說完,頭一扭,向相反的方向撒腿就跑。

    林曉隻說“你……你……”見嶽繼飛想溜,也連忙身形一起,反手扔了船家一錠銀子,展開身法,一路追下去。

    嶽繼飛不敢大意,使出渾身解數,一口氣奔出天湖,方鬆了一口氣,慢下腳步,陡聞身後二十丈外傳來一聲清叱:“杜方方,你跟我說清楚!”

    一聽正是林曉的聲音,大驚之下,立即又拔腿狂奔。

    這時雖是夜深,街上仍有寥寥落落的行人,嶽繼飛怕驚世駭俗,不敢飛得太快,而後麵的林曉卻不管這些,隻全力施展輕功,窮追不舍,眼看越追越近,嶽繼飛驚急之下,也管不了那麽多,飛掠狂奔。

    街上的行人見兩個少年公子一逃一追,身法如鬼魅一般,快得驚人,不由得都駐足下來,目瞪口呆,以為大黑天撞著鬼了。

    林曉見嶽繼飛左穿右插,飛簷走壁,越追越遠,急中生智,高聲喊道:“堵住他啊,他是個小偷,截住他,那小賊偷了我的銀子,抓賊啊!”

    人們一聽“抓賊”,馬上就有見義勇為的人連忙幫著抓“賊”。

    嶽繼飛叫苦不迭,暗道這林公子真是莫名其妙之至,我什麽時候偷了你的銀子,可前麵已有人向他圍攏過來,嶽繼飛又不願傷人,隻得繞道閃避。

    眼看林曉又已追近,連忙拐朝一條行人稀少的小巷,林曉雖然還在後麵大呼小叫,但空巷無人,喊也是枉然。

    嶽繼飛覺得此計大妙,專揀小巷小胡同跑,如此七彎八拐,一溜一溜地,終於擺脫了林曉,回頭一見,後麵沒人,心中大為得意。

    心想:鬧了半天,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可平川鎮這麽個大鎮,嶽繼飛又是初來乍到,不知身在何處,如何能找到先前訂下的那家客棧,找了一下,一無所獲,隻得自認倒黴,則便宜了那客棧的老板,重新找了一家客棧投宿算了。

    林曉的輕功得自“神手無影”的真傳,已在嶽繼飛之上,隻因為讓嶽繼飛鑽了個空子,把她給甩了。

    這個林曉就是在天府救了芳芳,和在趙媚的閨房中的小玲,其實她就叫小怪,隻因生性刁鑽,喜歡易容作弄別人。

    在個人獨自闖蕩江湖時,她看到了嶽繼飛,就這樣結下了不解之緣,這時的小玲子還不知道情為何物,隻是覺得有氣。

    此時她追失了嶽繼飛,更是氣得連連跺腳,柳眉一堅“哼”了一聲,直奔“女香春”。

    雖然是半夜三更,但“女香春”卻仍舊燈火輝煌,人來人往,小玲子也不說話,徑直往“女香春”衝去,兩個人守門的彪形大漢見一俊俏公子怒氣衝衝,哪敢出言阻攔,小玲子掀簾直闖裏麵的廂房。

    媽咪趕緊滿麵春風的迎了上來,說道:“公子要哪位姑娘,在這裏可有相好的!”

    小玲子鳳眼圓睜的說道:“快叫碧瓊那小……狐狸精來見我!”

    大廳裏眾人皆驚,心想以往隻聽說女的跑到“女香春”裏要死要活,來找小狐狸精什麽的,這倒常見,可一個英俊公子卻來罵街。

    媽咪見小玲子來頭不小,陪笑說道:“公子,我們碧瓊姑娘可有得罪之處?”

    小玲子不耐煩說道:“什麽得罪不得罪的,我有事找她!”

    媽咪白眼一翻,高聲叫道:“二狗,三盛,過來送客!”

    那二狗和三盛提著木棒過來,伸手一左一右就駕上了小玲子,小玲子最討厭一個大男人碰他,怒氣直冒,劈哩啪啦連給了二人各七八記耳光,直打得兩人七葷八素。

    這兩個看門的其實就是平川鎮的兩個大惡霸,平時在街上為非作歹,被“女香春”請來維持秩序,隻有他倆打人,還沒這般劈哩啪噠給人家打的臉腫得老高。

    略一楞,兩人惱怒無比,揮著雙拳,朝小玲子撲去。

    小玲子一聲嬌笑,一個四兩拔千金,將三盛龐大的身軀扔到水池中,將二狗撞在假山上,再也爬不起來。

    媽咪大驚失色,高聲怪叫道:“哎呀,不得了,這小子竟敢出手打人啦……”

    林曉怒道:“本……本公子打了又怎麽樣,我還要打你呢!”

    說著飛起一腳,不偏不倚的將媽咪嘴裏兩顆金牙給踢了,頓時“女香春”裏一片混亂,姑娘的尖叫聲,嫖客奪門而去。

    林曉一把抓起媽咪,喝道:“這還是最輕的,你若不叫碧瓊小狐狸精出來見我,本公子一怒之下,一把火燒了‘女香春’,你信不信?!”

    那媽咪苦苦支撐到這般年紀,才好不容易開了這生意極為火熱的妓院,看不出此公子不知是什麽來路,看他神情似乎不是在開玩笑,要是真得將“女香春”一把火繞燒了,到時還真是哭天不應,叫地不靈。

    連忙滿嘴鮮血也顧不得擦,陪笑道:“我老眼昏花,有眼無珠,眼睛瞎了,你少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大人又大量,我這就引你去見碧瓊姑娘!”

    林曉笑道:“哼,真是三句好話比不上一耳光,還不快引我去!”

    媽咪磕頭不及,忙道:“好,我這就引你去!”一麵又高聲叫道:“碧瓊,碧瓊,有公子要你!”

    林曉在後麵一聽,怒道:“要你個頭!”

    媽咪再也不敢言語,引小玲子上了二樓,穿廊過戶,轉了幾道屏風,隻見此處清幽雅致,奇花異草竟吐清香撲鼻。。

    小玲子一皺眉頭,心道:此處別有洞天,難怪杜方方那小子會熱衷這個地方,心頭更是怒火中燒。

    等那媽咪引到一個右邊廂房門前的珠簾時,隻覺得一陣幽香襲麵而來,小玲子“哼”了一聲,徑入房內,在一張小桌邊坐下,才發覺這房裏裝扮得的確不俗。

    地上鋪著惺紅的地毯,到處金壁輝煌,幹淨整潔,桌椅逞亮,心頭更是有氣,說道:“區區一個……妓院,架子倒不小,這小狐狸精倒真會迷人。”

    媽咪不敢答話,連忙親手給他倒了一杯香茗說道:“公子慢用,我去叫碧瓊姑娘!”

    話音剛落,小玲子隻覺得眼前一亮,一位清麗的俏佳人款款由裏屋走出來,如弱柳扶風,輕啟朱唇,說道:“小女子碧瓊見過公子!”福了一福,字如璣珠,有一種說不出的悅耳。

    小玲子倒是一愕,心想,一向以為自己是個大美人,沒想到這小女子果然別有風韻,如仙女下凡,言語之間,不卑不亢,這樣的小家碧玉誰人不愛。

    小玲子煩躁的情緒穩定了不少,極力保持風度,喃喃說道:“難怪……你就是碧瓊姑娘!”

    碧瓊姑娘也是見過了不少的名流雅士,真是往來無白丁,談笑有鴻濡,可從沒見過這樣英氣逼人的公子,見小玲子肆無忌憚盯著她,不由臉一紅,但轉而一看小玲子毫無喉結婚的粉頸,這分明是個美女嘛,不由又是“卟哧”一笑說道:“小姐,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小玲子大窘,紅著臉說道:“什麽小姐,本公子……”

    碧瓊嫣然一笑道:“女孩家的心思,隻有女孩子自己心裏知道,小姐到這裏來可是找意中人?”

    小玲子知道自己已被人家看出破綻,坦然說道:“我不是找什麽意中人,隻是想找你打聽一個人!”說著竟扭捏起來,連小玲子自己都感到奇怪,心想:我這是怎麽啦!

    碧瓊坐了下來,雙眼含水柔情,善解人意地問道:“不知小姐要打聽誰?”

    小玲子下定決心,說道:“杜方方!”

    碧瓊笑道:“值得值得,杜公子之名,我倒是聽江湖朋友提起,說他是個了不起的奇男子,難怪小姐……會這樣著急!”

    小玲子臉象血潑了一般,說道:“我什麽時候著急了,哼!”

    碧瓊雖然隻賣藝不賣身,但畢竟在紅塵之中應酬,見到的都是臉皮粗厚的倚門賣笑的青樓女子,召見過小玲子這樣純情少女,心中頓生好感,格格一笑道:“剛才柳爺和宋爺到了小女子這裏來坐一下,二人都有幾分醉意,說是和杜公子連喝了九斤二鍋頭,言語之中對公子讚佩有加,隻是人太耿直!”

    這話小玲子還是喜歡聽,語氣一緩說道:“哪個柳爺和宋爺?”

    碧瓊笑吟吟地說道:“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天涯刀客’柳宗權大俠和昆侖派的宋天成二位!”

    這兩人俠名卓著,江湖中無人不知,小玲子當然也知道,但沒想到兩個俠義中人也會到這“女香春”來,於是惑然道:“柳大俠和宋大俠……他……他們也會到這兒來?”

    碧瓊麵容一肅,一雙美目盯著小玲子,卻不說話,小玲子自知失言,連忙又說道:“我是……我是說杜方方可是於他們一起來得嗎?”

    碧瓊幽幽歎了一口氣,說道:“柳大俠和宋大俠帶著滿腹的心事,到這裏來坐了半個時辰便走,至於杜大公子嘛,小女子倒是沒能見得到!”

    小玲子急忙道:“真的麽?但我……我卻是親眼見到他‘女香春’出去,不知……”

    碧瓊說道:“小姐何不去問問媽咪,我想來沒來,她自會知道!”

    小玲子一回頭見那媽咪已下樓去了,想了想,不好意思說道:“姐姐,方才小妹失言,還望姐姐見諒!”

    碧瓊見小玲子單純無邪,對杜方方一往情深,現在得知自己沒和杜方方來往,反而向自己賠禮,淡然一笑道:“小女子墜入青樓,身卑位賤,小姐之言,實是愧不敢當!”

    碧瓊說這話眉宇間帶著無限的愁怨,小玲子更是不好意思,說道:“姐姐,我可不這麽看……”

    碧瓊發覺自己失態,忙說道:“小姐雖是男妝,但言行舉止,卻掩不住閨閣之氣,更兼對杜公子……格格!”

    小玲子滿麵緋紅,心想:就是杜方方那小子看不出來,卻聽到碧瓊又道:“柳大俠和宋大俠兩人英武豪邁,何等灑脫之人,隻是不忌世俗,行為放浪而已,小姐可千萬不要誤會!”

    小玲子歪著頭問道:“姐姐這樣……這樣可好……”

    碧瓊淺笑道:“這可看怎麽說,一個頂天立地的偉丈夫,肯定有幾個鍾情他的紅顏知己。”

    二人言語漸漸投機,那碧瓊對人物的心理了若指掌,分析入微,倍受世態炎涼,玩世不恭的心態帶著一股蒼桑。

    而小玲子的人生恰如一張白紙,聽了碧瓊的話,又是新奇又是興奮,兩人談著談著,竟是笑語連連,各自吐露身世,小玲子一打開話匣,大說父親“神手無影”不了解她,疼是疼她,可總是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個女孩家生活一潭死水,後來就離家出走了。

    碧瓊說道:“可憐天下父母心,現在你爹到處找你,你這樣也不是個辦法!”

    小玲子說道:“哼,讓他找好了,我是不會跟他回去的,我現在住在舅舅家裏,我舅舅可支持我啦,哈哈,讓我大玩特玩,我舅舅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是前神火教教主的左使!”

    碧瓊也講了自己的身世,她從小無父無母,出身書香門第,在她十三歲父母因受貪官汙吏的陷害,雙雙死於獄中,她小小年紀,孤苦零仃,加上人又長得絕世紅塵,因而就墜入風塵。

    小玲子歎道:“姐姐身世淒苦,無奈投入這煙花之地,但卻能潔身自好,小妹敬佩你,唉,不說這些傷心事也罷,姐姐若你不棄,明日便到我舅舅家‘佑吉山莊’與小妹作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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