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道浚的話,楊凡沉默良久,放下了茶盞,站了起來。

    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遠處的大黑河和草原。

    此時已經是下午,這裏緯度高。太陽下山的早,陽光把遠處的大青山和城樓金碧輝煌的歸化城,照耀的一片金光。

    “一代帝師啊,唉!讓我說他什麽好呢。”楊凡心情非常不好。

    張道浚倒是理解楊凡,走到楊凡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世上的人,無非名利二字而已。可是名在利先啊。一個人要是貪名,往往比貪財更可怕。”

    “楊兄,你和我雖然沒什麽交情,但你和我張家也算是故交。所以,我特地領了這個差事,來見你一次,把實情告訴你。免得你丟了侯爵,還不知道是誰下的絆子。”

    楊凡心情不好,不是因為皇帝不提封侯的事情了。而是他對大明的官場徹底失望了。大明總是一次次的刷新他認知的下限。

    本來大明再爛,還有幾個入眼的人。可是沒想到,那位文膽一般的人物,也是這路貨色。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楊凡除了感慨一下,他除了對那位大明的最後的良心的失望,也說不出什麽了。

    張道浚冷笑道:“軍閥相稱爾是賊,誰為曹劉辯白黑。這世上那有什麽道德君子,就看誰演技更好,誰更會玩,幹的更漂亮罷了。真要撕下讀書人的那張假麵具,後麵的醜陋和肮髒,是非常惡心的。”

    “要不怎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盡是讀書人呢。”

    響鼓不用重錘,有些事情一點就透。聰明人說話不用明言。

    張道浚比楊凡大的多,他出仕也早。1621年,天啟元年他父親張銓在遼陽殉國,他就被提拔到錦衣衛衙門。整個天啟朝,中樞的鬥爭他都是旁觀者。

    那位久負盛名的帝師,身前身後享有著明末幾乎全部的盛名。甚至清朝在編修明史時,唯一單獨為他做傳。對他的評價非常之高,幾乎成了完人。

    剛才張道浚的一句話,楊凡就什麽都明白了。

    熊廷弼為什麽會死,遼東的局麵是怎麽崩壞到這個地步的。他們為什麽會出手暗地裏陰自己。

    曆史上有的人,在世的時候,權力把握住了,但是罵名也起來了,這樣的人就是秦檜那種。為了實惠,付出了虛名。

    有的人演了一輩子,到老了玩現了,被揭露了。那叫晚節不保。這樣的人就是錢謙益。老夫老了,也不要臉了,你們隨便罵吧。

    有的人,活著的時候還能欺世盜名,名利雙收,可是身後,世人反應過來了,被這老賊騙了。這樣的人,就是李成梁,一世英名,萬世罵名。

    有的人,不僅在世的時候,功成名就,身後幾百年也做為人臣的楷模。這樣的人就是那位帝師。

    其實,靜下心來,好好想想,他這一輩子就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為了解決財政困難,他提出了遼餉。這是華夏曆史上厘金稅的始作俑者。把戰爭稅攤派在田畝上,讓最底層的自耕農來承擔沉重的軍事稅負。這種操蛋的稅負,從天啟年間一直收到1931年。

    而遼餉是公認的,最後導致大明垮台的原因之一。天災、人禍、邊患交替之下,幾千萬兩白銀的攤派,徹底的壓垮了農民的脊梁。

    第二件事,殺熊廷弼。熊廷弼代表的是解決遼東問題的另一種道路。熊廷弼是唯一一個主張用軍事手段解決遼東問題的大臣。同時,他也有用軍事手段解決努爾哈赤集團的能力。至少可以穩住局麵不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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