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財富的人,分配不到財富,而紛紛餓死。這個邏輯十分荒唐,讓他無法理解。

    “你讀過《商君書》嗎,你對商鞅怎麽看。”楊凡感覺手指一陣灼熱,應該是剛才他忘記手中夾著的煙了,被煙頭燙了一下。也醒過神來。

    “秦法繁於秋荼而網密於凝脂。讓百姓十分痛苦,我私下認為,這條道路走到極致,就是秦朝二世而亡的根由。”

    楊凡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這是後世儒家的普遍看法。”

    楊凡接著反問道:“諸葛亮治蜀,一改劉璋的輕徭薄賦與民休息。刑法嚴峻,征收無度,徭役繁重,但是蜀中大治。前元的時候,朝廷把地方事物交給世家大族來管理,是曆史上管的最少的官府,為何不足百年而亡。”

    鞏永固一愣,楊凡說的他都在史書裏讀過。但從來沒有聯係起來考慮過。這次楊凡把這些曆史上發生過的事情對比出來,讓他頓時語塞。

    “我朝太祖,驅除韃虜,恢複中華,建立新朝後。認為大元的亡國是因為對老百姓太寬容導致的。太祖皇帝以嚴厲製定法律和製度著稱。所有人必須歸入士農工商四民之中。不在四民之中,稱為逸民。太祖大殺逸民。甚至百姓的衣食住行事事都要管,比秦朝管的還要嚴密。百姓不得離鄉五十裏,否則處死。但我朝到如今也有二百多年了。為何。”

    “這個,我實在是愚鈍,還請楊兄解惑。”鞏永固張張嘴,實在是說不上來了。

    “其實商鞅變法,諸葛亮治蜀,我朝的製度。其實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利出一孔。也就是不管財富是誰來生產的,但是分配都必須由權力來進行。

    太祖殺逸民,困辱商人,就是因為他們獲得的財富是靠自己的能力獲得的,而不是依附於權力來獲得的。

    這些人對掌握權力的人來說,是一種威脅。”

    鞏永固陷入了深思。

    華夏幾千年來,確實是這樣,社會財富是依靠權力分配的。

    他想起早年讀書。說蕭何隻買些窮鄉僻壤的薄田,而不買好田。

    他說我的子孫要是有出息,像我一樣勤儉持家,這些薄田也足夠他們生活了。要是不賢能,沒有出息,沒有權力的護持,好田他們也保不住。反而給他們惹禍了。

    他想起讀《漢書》,前外戚竇嬰一失去權勢,新進外戚田蚡立刻就要強買他的田地。南宋賈似道要買公主的田地,公主都懼怕他的權勢,不敢不賣給他。

    “權力不是持久的,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當權力轉移時,靠權力獲得的財富,也要跟著轉移。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是也。”楊凡說道。

    鞏永固羞愧的說道:“其實我家裏讓我來選駙馬,也是希望獲得皇家的庇護。讓楊兄見笑了。”

    “這世上的人,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楊凡搖頭道。“世上最難的事情,就是吃飯二字。人生在世,上有老,下有小。俗世洪流能站得住腳,已是千難萬難。誰又真有資格笑話誰呢。”

    “楊兄,我反複思索,大明如今,種田的吃糟糠,織席的睡土炕,賣鹽的喝淡湯。為何財富的生產者,卻分不到自己生產的財富,就是因為他們沒有權力嗎。”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