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歲孩童的眼裏,即便身負病痛,世界也仍舊五彩繽紛,怎麽會懂得那些黑暗的法則。

    趙蓉手中動作微頓,唇角勉強擠出笑:“爸爸工作很忙,之後應該沒有時間來看安安了,但是安安還是要乖乖聽話,別讓爸爸擔心,知道了嗎?”

    郭安安懵懂地點點頭,聲如蚊蚋般“嗯”了一聲。

    她抱著髒兮兮的布偶小狗:“有爸爸送的狗狗在,安安會乖乖睡覺的。”

    魏清頌和陸景明在一旁靜靜看著,並未多言。

    真相和謊言究竟哪個更殘忍,誰能說得清呢。

    也許等她長大,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

    但正如郭文進所說,人得活著,才有將來。

    對於趙蓉和郭文進而言,她能平安健康長大,就已經圓滿,再顧不上其他。

    不管有什麽苦衷,犯罪終究是犯罪,魏清頌雖然對這一家三口充滿同情,也唯餘一聲歎息。

    她伸手,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安安的頭。

    “安安有什麽願望嗎?”

    “有呀!”安安歪著頭,思索了片刻,掰著手指數道,“安安有好多好多願望,希望爸爸不要總是皺眉,媽媽不要總是偷偷哭,想要留漂亮的長長的頭發,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還有還有,過幾天就是爸爸的生日,我本來想把這幅畫送給爸爸,希望他看到能夠開心,可是現在,好像沒辦法在他生日那天送給他了。”

    安安哭喪地垂著臉,把那張畫寶貝似的抱在懷裏。

    魏清頌沉思片刻,攤開掌心,柔聲道:“這張畫,姐姐幫你帶給爸爸好不好?

    小女孩冥思苦想了好幾秒,才緩緩點頭:“安安是想親手送給爸爸的……但是,安安相信漂亮姐姐!姐姐記得幫我給爸爸說,安安很聽話,有在乖乖吃藥,讓爸爸不要擔心喔!”

    “好。”

    魏清頌接過那幅畫,神情珍而重之。

    哄睡安安後,幾人離開了病房。

    趙蓉輕輕闔上房門,朝兩人鞠了一躬:“給你們添麻煩了。”

    魏清頌搖頭:“不麻煩,舉手之勞罷了。”

    “我是說他,做了那樣的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魏清頌微微一怔,一時語塞。

    一陣沉默後,趙蓉問:“他會判死刑吧?”

    魏清頌轉頭看向陸景明。

    他思襯著沉聲道:“他不肯供出雇主,不然,應該能爭取寬大處理。”

    趙蓉沉沉歎了口氣:“能做出這種窮凶極惡的事,一定不是什麽好人,他不想給我和安安招來禍端,所以才會這樣吧。”

    “很傻對不對?”她苦笑一聲,似是自嘲,“如果不是走投無路,這種錢,我是不會用的。等安安做完手術,剩下的錢,我會全部捐出去。”

    沉默良久,魏清頌於心不忍地開口:“以後如果遇到困難,你隨時可以聯係我,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們。”

    “不必了,謝謝你們,往後的日子,我會好好教育安安,我們母女倆,會堂堂正正地做人,多做好事多捐款,為孩子爸爸贖罪。”

    ……

    從醫院辭別後,魏清頌把畫帶給了郭文進。

    疲憊憔悴的男人臉上,頭一次露出笑意,隨即是深深的愧疚和自責。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但你們既然明白我的苦衷,就該知道,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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