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不行,文牒上是十四人,就隻能是十四人,再不能多一個。”

    我突然靈機一動,指了指自己和阿渡,學著高麗人說中原話的生硬腔調:“我們兩個,留下。他們走。”

    那校尉將我們打量了片刻,又想了想,將文牒還給領隊,然後指了指我們身後的另兩個高麗人,說:“他們兩個,留下。你們可以走。”

    領隊的高麗商人急了,比劃著和那人求情,說要走就一起走,我也幫著懇求,那人被我們怪腔怪調的中原官話吵得頭昏腦漲:“再不走就統統留下思密達!”

    我們猶是一副不死心的樣子,圍著那人七嘴八舌,這時後麵等候的隊伍越來越長,更多人不耐煩了,紛紛鼓噪起來。本來天朝與高麗多年交戰,中原人對高麗人就頗有微辭,現在更是冷嘲熱諷,說高麗人最是喧嘩不守規矩。

    那些高麗商人氣得麵紅耳赤,便欲揎拳打架。校尉看著這些人就要打起來,怕鬧出大事來,更怕這裏堵的人越來越多,連忙手一揮:“就剛才我指的那兩個高麗人不準出城,其他的轟出去!”

    我們一群人帶馬隊被轟出了城門,那兩名高麗商人無可奈何地被留在城內。我心中好生愧疚,領隊卻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袖,朝我伸了伸手。

    我沒弄懂他的意思,領隊便撚著胡子笑起來,用不甚熟稔的中原話說:“給錢!”

    我大是驚詫:“米羅不是給過你錢了嗎?”

    那領隊的高麗人狡猾地一笑:“兩個人,城裏,加錢。”

    我想到他們有兩個同伴被扣在了城內,便命阿渡給了他一片金葉子。

    後來我深悔自己的大方。

    那高麗人看到金葉子,眼睛裏差點沒放出光來。後來一路上,那高麗人時時處處都找借口,吃飯的時候要我們給錢,住客棧的時候要我們給錢,總是漫天要價。我雖然不怎麽聰明,可是這三年來幾乎天天跟阿渡在上京街頭混,什麽東西要花多少錢買,我還是知道的。尋常兩片金葉子就可以買下一間宅子,那高麗人卻吃一頓飯也要我們一片金葉子,把我們當冤大頭來宰。我想反正這些錢全是李承鄞的,所以花起來一點兒也不心疼,再說他們確有同伴被攔在城裏,讓那些高麗人占點便宜也不算什麽,於是隻裝作不懂市價而已。那些高麗人雖然貪婪,不過極是吃苦,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直到日落才歇腳。每日要行八九個時辰,我三年沒有這麽長時間地騎馬了,顛得我骨頭疼,每天晚上一到歇腳的客棧,我頭一挨著枕頭就能睡著。

    這天夜裏我睡得正香,阿渡突然將我搖醒了。她單手持刀,黑暗中我看到她眼睛裏的亮光,我連忙爬起來,低聲問:“是李承鄞的人追上來了?”

    阿渡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她不知道,還是她沒猜出來。

    我們伏在夜色中靜靜等候,忽然聽到“嗤”的一輕聲響,若是不留意,根本聽不到。隻見一根細竹管刺破了窗紙,伸了進來。阿渡與我麵麵相覷,那隻細竹管裏突然冒出白煙來,我一聞到那味道,便覺得手足發軟,再也站不住,原來吹進來的這白煙竟然是迷香。阿渡搶上一步,用拇指堵住竹管,捏住那管子,突然往外用力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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