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用力抱了抱她,發現她胸前鼓鼓的,硌得我生疼,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我取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包金葉子。永娘的眼珠子還瞧著我,她的眼睛裏慢慢泛起水光,對著我眨了眨眼睛,我鼻子一酸,忽然就明白了,她原來是在這裏等我。

    這包金葉子,也是她打算給我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從前她總逼著我背書,逼著我學規矩,逼著我做這個做那個,逼著我討好李承鄞……

    所以準備逃跑計劃的時候,我曾經十分小心地提防著她。

    沒想到她早就看出來了,卻沒有去報告李承鄞。如果她真的告訴了李承鄞,我們就永遠也走不了了。

    在這東宮,原來也有真心待我好的人。

    阿渡扯著我的衣袖,我知道多留一刻便多一重被人發現的危險。我含著眼淚,用力再抱一抱永娘,然後拉著阿渡,悄悄遛出了那扇小門。

    這扇門是留給雜役出入的,門外就是一條小巷,我們翻過小巷,越過好些民宅,橫穿東市各坊,然後一直到天快要朦朦亮了,才鑽進了米羅的酒鋪。

    米羅正在等著我們。她低聲告訴我們說:“向西去的城門必然盤查得緊,隻怕不易混出去。今天有一隊高麗參商的馬隊正要出城去,他們原是往東北走,我買通了領隊的參商,你們便跟著他們混出城去。那些高麗人身材矮小,你們混在中間,也不會令人起疑。”她早預備下了高麗人的衣服,還有帽子和胡子,我和阿渡裝扮起來,換上高麗人的衣衫,再黏上胡子,最後戴上高麗人的帽子,對著銅鏡一照,簡直就是兩個身材矮小的高麗商人。

    這時候天已經漸漸亮起來,街市上漸漸有人走動,客棧裏也熱鬧起來,隔壁鋪子打開鋪板,老板娘拿著楊枝在刷牙,胖胖的老板打著嗬欠,跟米羅搭訕說話。那些高麗人也下樓來了,說著又快又繞舌頭的高麗話。自從驍騎大將軍裴況平定高麗後,中原與高麗的通商反倒頻繁起來,畢竟商人逐利,中原有這樣多的好東西,都是高麗人日常離不了的。

    我們同高麗商人一起吃過了餅子做早飯,便收拾了行裝準備上路。這一隊高麗商人有百來匹馬的馬隊,是從高麗販了人參和藥材來,然後又從上京販了絲綢茶葉回高麗。馬隊在院子裏等著裝貨,一箱一箱的貨物被駝上馬背。那些馬脖子上掛的銅鈴咣啷咣啷……夾在吵吵鬧鬧的高麗話裏,又熱鬧又聒噪。

    我和阿渡各騎著一匹馬,夾雜在高麗商人的馬隊裏,跟著他們出城去。城門口果然盤查得非常嚴,有人告訴我們說城中天牢走失了逃犯,所以九門都加嚴了盤查,最嚴的當然是西去的城門,據說今天出西門的人都被逐一搜身,稍有可疑的人就被扣押了下來,送到京兆尹衙門去了。我和阿渡心中有鬼,所謂的走失逃犯,大約就是指我和阿渡吧。

    因為每個人都要盤問,城門口等著盤查的隊伍越排越長,我等得心焦起來。好容易輪到我們,守城的校尉認真驗了通關文牒,將我們的人數數了一遍,然後皺起眉頭來:“怎麽多出兩個人?”

    領隊的高麗人比劃了半晌,夾著半生不熟的中原話,才讓守城門的人明白,他們在上京遇上家鄉的兩個同伴,原是打仗之前羈留在上京的,現在聽說戰事平靖了,所以打算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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