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鳳台醒了他擔不起責任,中國政府轉移了,他除了花錢沒有別的辦法,越過杜七這個炸藥桶子,自己到處疏通關係。

    對商細蕊被捕的事,二奶奶心裏怎麽想的,沒有人知道,她是涵養功夫極好的當家奶奶,蔣夢萍幾次問起來,她都紋絲不動的給敷衍過去。但是背著人,二奶奶獨自坐到程鳳台床邊,久久的無語,天色暗下,她也不點燈,輕聲說:“你還不醒。別怪我不教你知道,唱戲的為了給你報仇,命都不要了,拿剪子紮日本人!被日本人抓去了。”

    程鳳台的頭發長了,拂在眉毛上,二奶奶替他撥開了:“被日本鬼子捉去,還能有個好?槍斃都是輕的!他不是會唱戲?偏偏要拔他舌頭,大卸八塊!你呢?你不去救他?你就這麽狠心呀?”說著鼻尖一酸,二奶奶低頭擦了擦眼淚:“這樣不死不活的,你是要活活熬幹了我們……”此時,仿佛看見程鳳台的眉毛一動,喉嚨發出一聲低吟。二奶奶沒看清程鳳台麵龐的顫動,那一聲低吟卻聽得分明,顧不得臉上的淚,忙叫方醫生進來看。然而方醫生仔細檢查一遍,並沒有發現哪有起色。

    二奶奶揪心得很:“都退燒了,怎麽還不醒?到底哪裏出的毛病?”

    方醫生說:“陷入昏迷的原因有很多,我估計是那次手術的時候,醫療條件不到位,造成……”

    方醫生還沒說完,二奶奶身邊的林媽湊上來說:“二爺好好的!也沒缺胳膊少腿,能咽湯能咽藥,哪就醒不過來!還是照我說,趕明兒找個風水先生擺個陣,把二爺的魂魄招回來!”方醫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鏡,不吱聲。林媽接著說:“二奶奶忘了過去馬廄的杠子?杠子教馬蹄踹了頭,也是什麽毛病沒有,就醒不過來。後來請先生做了法,讓他侄子上房頂喊魂喊回來的不是?”二奶奶被說得沒了主意,隻在發怔。林媽急得拍大腿:“我的好奶奶!這還想什麽的?大姑奶奶是上海灘的千金小姐,花園洋房裏養大的嬌嬌,才見過多少世麵?她哪知道這裏頭的玄妙!隻要你點頭,明天就把先生請來,就試試,不成也不礙的!”

    正是病急亂投醫,二奶奶被說活了心思,默默忖著,被老媽子丫鬟傭走了。方醫生見慣了高門大戶裏的怪事,風水先生算什麽,他還見過一邊掛著藥水,一邊薩滿噴火驅鬼的。病好了是法師們的靈通,人死了倒要找醫生的晦氣。方醫生自問盡足了本分,這件事上,他不說話。

    商細蕊被關的第五天,各種錢財關係到位了,阪田在辦公室召見他。這五天裏,商細蕊被逼問了無數遍是否有人指使他動手,每一問,商細蕊就說:我替程鳳台報仇,還用人指使?你們不看報?不知道我和他的交情?審問的人是日方的翻譯,說中國話都費勁,哪知道他們倆的貓膩,不識相往下再問,商細蕊就說:告訴你們,程鳳台是我的老婆,你們逼他走貨,害他重傷,殺妻之仇,得償命!

    報告遞到阪田麵前,阪田看也不要看,他是懷疑過程鳳台,但是對商細蕊,不過例行審問,沒想審出這麽一套臭不要臉的詞兒。程鳳台受傷的內情,阪田當然不會對商細蕊做解釋,他胳膊掛在脖子上,商細蕊身上傷也沒好,雙方都掛了彩,雙方都不甚體麵,中間立著一個氣色很好的雪之丞。阪田鷹隼一樣的目光盯著商細蕊瞧,故意繃著他,不與他說話。一般的階下囚,被這樣處置,生死未卜,都要膽寒了。商細蕊迎麵對上去,眼睛裏兩股硬力道,要不是惦記程鳳台,要不是真的沒勝算,他還想捅阪田一剪子。

    “商老板,一年前,你穿和服表演歌舞伎的照片被公開出來,成為親日的鐵證。”阪田開口說:“但是我知道,事實並非如此,這件事使你受了很多冤屈。為什麽冤屈?日本的服裝和戲曲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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