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細蕊閉著眼,順睫毛滴下兩顆眼淚,沉沒在程鳳台的肩頭。程鳳台不怕他瘋,不怕他鬧,就怕他掉眼淚。商細蕊有那麽點硬骨氣,不到十分傷心處,絕不會落淚的,他說:“嗓子壞了能去拉琴,耳朵壞了能幹什麽?我走遍整個中國,大風大浪趟過。沒想到啊!二爺!居然在陰溝裏翻了船!”把程鳳台心都說碎了。但是等兩個人回到東交民巷,商細蕊又像沒事人似的大吃大喝,仿佛忘記了耳朵的病。這晚吃蒸餃,他不停嘴的吃下兩屜,兩腮脹鼓鼓的嚼著餃子,看也不看程鳳台,隻問:“今晚留下嗎?”

    商細蕊雖然表現得寬心,程鳳台也不能沒有眼色,陪他吃了一筷子夜宵,說:“太晚了,我打幾個電話交代下事情,就在這睡。”商細蕊聽見這話,當著小來趙媽的麵當然也不好說什麽,把剩下的餃子朝嘴裏塞得滿滿,一言不發上樓去了。他上樓等著程鳳台來睡覺。程鳳台很明白,小別重逢之後,一上床,就等同於打仗。這方麵,商細蕊比一般良家子還要講原則,認識程鳳台之前,老爺太太,男人女人。有了程鳳台,他就誰也不沾了。程鳳台是他唯一的戰場,不管等多久,他都攢著留給他。

    曠久的戰役持續到後半夜。商細蕊力量奇大,火藥奇足,使得程鳳台遍體鱗傷,不像是親熱,倒像是發泄怒氣似的。程鳳台遠道而歸,累得夠嗆,打起精神與商細蕊對壘幾局,可是身體哪有商細蕊好,搞到後來,他一隻手在商細蕊汗濕的背上來回撫摸,人已經輕輕睡過去了。

    商細蕊猶自未足,喘著粗氣在程鳳台頸窩趴了一會兒,說:“你歇著,我來吧!”說完根本不等程鳳台答應,手就伸到下麵去擺弄。程鳳台閉著眼睛抓住他手腕貼到身邊,然後撈過被子把兩人一蓋,含含混混說:“不行,不許想這個。”

    商細蕊不滿:“你一次都不肯。”

    程鳳台困得恩一聲敷衍他。

    商細蕊掰過他的臉:“我都會!疼了你打我!”

    程鳳台纏不過他,含含混混說:“不是怕疼。一個男人,被這樣弄過了,以後怎麽做人。”

    聽到這句話之後,商細蕊安靜地趴著好一會兒,所以程鳳台也沒發覺這話有哪裏不妥,真的就睡過去了。商細蕊在生活中那麽遲鈍,聽著程鳳台的話隻覺得不入耳,竟要在腦子裏想一想,才反應過來要生氣,一生氣耳朵裏就響哨子,哨子一響,就更生氣,猛的捉住程鳳台的肩膀把他翻轉過身,單手撳住他脖子,怒道:“放你媽的屁!我不是男人?我不做人了?”

    程鳳台頭臉悶在枕頭裏,身上重有千金,手往旁邊一撈,台燈砸在地上摔得粉碎。隔壁鳳乙聽到聲響,嚎啕大哭。小來和趙媽也都醒了,不敢出來,生怕撞見程鳳台的晦氣,他們兩人雖然經常的動手,輸的總是程鳳台一個。

    過去小來是很討厭程鳳台的,認為他在家庭事業之外閑極無聊,拿著商細蕊當個稀罕玩意兒尋開心。等到這四五年日子過下來,尤其在小公館住的這一年裏,小來的觀點逐漸發生改變。商細蕊從小挨著痛打長大,性子早就給打壞了,私下脾氣急躁易怒,虧得程鳳台竟然能忍他,這不是真的喜歡是什麽,商細蕊還有別的留得住人的地方嗎?小來睜著眼睛發呆。聽見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