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趕緊勸兩句,程美心無聲地朝弟弟呸了一嘴,懶得理他。姐弟倆又一同去看範漣。範家伏的還是老規矩,長幼有序,嫡庶有別,父親過世了,兄姐對弟妹們打也打得罵也罵得。見到範漣活得這樣窩囊,程家姐弟也是咋舌心驚,要知道現在可是範漣當著家呢,如果倒回過去他還是少爺的時候,更不知道要受多少氣了。

    二奶奶忽然開口說:“姐姐答應給我做主,現在姐姐怎麽說?”

    程鳳台滿心期望程美心打個圓場,把這事糊弄過去,日子長了,二奶奶自然會看明白事體的。程美心是何等樣人,論心計論洞察,十個程鳳台也抵不上她,她憑什麽讓程鳳台如願,她還有著更長遠的企圖呢!程美心深深地計較了一番,說:“二弟不如先搬出去住幾天,你在弟妹眼前待著,弟妹沒法養身子。等弟妹氣消了再說吧。”

    二奶奶渾身一僵,她從來沒想過要和程鳳台分居這回事,尤其這是等於把程鳳台逐出家門了,一個宅門沒了老爺丈夫,如何使得!二奶奶掙紮著坐起身,有點茫然似的。她臉上向來化著老派女人的妝,胭脂塗得很濃,這時候紅的胭脂都被抹去了,白的臉顯得很憔悴。程鳳台在這件事上可謂是問心無愧,然而看到二奶奶的形容,心裏也是很不落忍。程美心拍拍二奶奶的背使她寬心,一麵給程鳳台使眼色。程鳳台終於說:“我去範漣那住幾天,你好好歇著。等你氣消了,我再和你慢慢說明白這件事。”他把範漣從地上拽起來,範漣灰溜溜地瞅了他一眼,程鳳台報以一個鄙夷的眼神。

    二奶奶本來很不願意程鳳台離開家,一直以來,她為了把程鳳台拴在家裏簡直花招百出,現在怎麽舍得拱手相讓,但是看見程鳳台答應得這麽痛快,竟不告饒,並且和範漣眉來眼去的,似乎有著奸計得逞的意味。是了,他一定是在那巴不得了!二奶奶心口上又頂出一口惡氣,忍不住彎下腰劇烈地咳嗽了兩聲,程美心為她順著背脊,她冷著臉說:“人走……把圖章留下來!程家的錢全是我從範家派生來的,你人模狗樣的嘚瑟什麽!我告訴你!甭想帶出去一個子兒花在你的男姘頭女姘頭身上!你要有骨氣就淨身出戶!”

    這話一出,莫說程鳳台臉色大變,就連程美心也感到刺心和難堪。程鳳台倒吸一口氣,他幾次出關走貨,趟過刀山火海,結果到頭來在他老婆眼裏,這一份家財仍舊隻是嫁妝的衍生物。程鳳台的要強心,自立心,曾經吃過的那麽多苦,全被一言否定了。這讓人上哪兒喊冤去呢?程鳳台臉孔鐵青,二話不說把支票簿印簽盒一樣一樣掏出來放到案頭上。程美心這時候有些著慌了,除非是真正的小白臉拆白黨,不然沒有男人不覺得這是莫大的侮辱,忙說:“弟妹氣糊塗了!說的氣話!”二奶奶也察覺到自己失言,當然這時候是不肯低頭的,扭著臉不言語。程鳳台在那交割財務,範漣直拽他袖子,他甩開範漣邁步就走。二奶奶在他身後發出一聲大哭。

    程鳳台一離開二奶奶跟前,立即腰板直起來,嗓門也大了,口才也利索了,總之,膽魄是回來了,和範漣劈裏啪啦算賬:“說程家的錢都是你們範家的,笑話!你們範家的賬本都在你手裏,你翻出來算算,嫁妝之外我拿過嶽家一分錢沒有?哪一分錢不是我自己掙的!腦袋拴褲腰帶上跑到土匪窩裏七出七進劈出一條路來!我趙雲啊我!你們範家的人呢?全他媽孵在窩裏焐著蛋!”

    範漣在今天是徹頭徹尾的罪人,惹得姐姐一場大氣不說,還直接導致了姐姐和姐夫反目,不禁磕頭蟲一般連連點頭:“姐夫確實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我那就是個吃祖產的廢物,不敢跟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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