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我們一杯茶就成了。”

    這時,樓上款款下來一位旗袍美女,笑盈盈地說:“李老板過去可不是這麽見外的人,這一年來得少了,和月來生分了!”一麵交代下去吃食,一麵引他們進了小客廳。如果不明真相,光看這一幢房子的內部設置,還真看不出來是做什麽營生的!客廳裏裝飾著許多的書籍和玻璃器皿、油畫,花瓶裏插著一捧一捧的素色絹布假花,雅致極了。商細蕊束手束腳地坐了,聽李天瑤和吳月來聊天敘舊,悉悉索索的江南方言,過了一杯茶的功夫才切入正題。吳月來非常大方,當即攏了攏披肩站起身,說:“我看得出來,李老板的這位朋友是個行家,我就來一段《紫釵記》您聽聽吧。”

    吳月來還沒開口,擺了個身段那麽一亮相,商細蕊看見她的眼神,就知道這姑娘是有功夫的,及至目不錯睛地盯著她唱完了,吳月來屈膝笑道:“獻醜獻醜,先生不要笑話我。”商細蕊才猶如痛飲美酒一般,喉嚨裏發出一聲舒暢的歎息,伸出指頭點了點月來,話在嘴邊隻是說不出來。李天瑤都替他著急,按下他的手念叨說:“您說話就說話,這咬牙切齒的,是要吃人?”

    商細蕊道:“你師父是姚熹芙!”

    吳月來一呆:“呀!您連這都能聽得出來?”

    商細蕊笑著朝月來拱了拱手:“這麽說,您就是我師姐了!”

    吳月來看了李天瑤一眼,向商細蕊猶疑地笑道:“我好多年沒和姚師父通信了,您恕我孤陋寡聞。”

    李天瑤在旁邊直拍大腿:“我說,他你不認識?商細蕊商老板呀!”

    吳月來發出好大一聲驚呼。

    這一下,小坐成了長坐,兩人在書寓裏直待到深夜,商細蕊本來和李天瑤說好的,來了上海一句都不唱了,誰再攛掇他開嗓子,他就和誰翻臉。這會兒和月來師姐一搭一檔,對唱了好幾句當年姚師父的名段,說到過去學戲的情形,又是相互大笑。吳月來是交際場中的絕頂高手,便是商細蕊這樣嫩臉皮的小夥子,到了她這裏也要一見如故,給她在工尺譜上簽了名,答應送給她唱片。假如不是李天瑤打岔告辭,兩人簡直要長長久久地暢談下去了。

    出了月來書寓的大門,商細蕊和李天瑤在回家的路上。商細蕊陪朋友逛遍了窯子,頭一回覺著姑娘有趣,和李天瑤說:“真奇怪,不知不覺居然這麽晚了,我今天這麽多話,就好像認識吳月來很久了似的。”

    李天瑤笑道:“那可不是嗎!你看她開門麵市,其實很少留人過夜。談談話就能俘虜人心,這是多大的本事!”

    商細蕊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在心裏比了個大姆哥:“我本來還想請她去水雲樓呢!現在看來,她這個本領才是真厲害,比唱戲強多了!”

    過了那麽三四天的樣子,月來書寓的侍女給商細蕊送來戲票。那夜談話中商細蕊講到來上海是為了看薛蓮的戲,吳月來記得這麽牢,真把戲票給他送來了,還是包廂票,約定將要和商細蕊一同品戲。這一路走來,李天瑤最佩服的還是商細蕊的女人緣,清清嗓子,道:“我雖然不讚成你背著程二爺勾三搭四,可是誰叫我與你商老板比較要好,自然要向著你,包庇你。何況程二爺自己也有太太,你同姑娘略有來往,想必他會寬容的。”

    商細蕊臊紅了臉:“什麽亂七八糟的!”

    李天瑤看他對姑娘毫無經驗,於是用肩膀碰了碰他,好心指點道:“我要在上海待上兩個月,看薛蓮多咱都能看,這回就不去了。你到了那天先去書寓接著月來,再一道去戲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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