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小來已經起床了,在灶上熬著銀耳紅棗羮,一會兒給商細蕊早上吃。程鳳台沒有爬到後院踩水缸跳牆,敲了敲大門,小來給開了,程鳳台沒有心情打哈哈,而是一臉正經地向她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小來側身把他讓進去。她知道今天程鳳台反常,也知道程鳳台今天為什麽反常。但凡對商細蕊有那麽幾分真心,就見不得他在人前又是賣藝又是賣笑的。程鳳台是個有身份要臉麵的人,她想程鳳台這回一定要嫌棄商細蕊,看不起商細蕊了,心裏湧起一股“果不其然”的惋惜和哀傷。

    要按照程鳳台原來的脾氣,這次肯定要摔兩件家具發發威風,讓小戲子知道個忌憚。但是經過曹司令一番密談,他的心境已經不一樣了,等閑吃醋全成了小事。程鳳台脫了外衣,摸上商細蕊的床,把他從背後那麽一摟。商細蕊不用睜眼就知道是誰了,支吾道:“……我打死你啊!”

    程鳳台嘴巴湊著他的脖子,思前想後,心裏有萬千句話要對他講,可是商細蕊的心太寬太粗,說什麽都是石投大海,聽不見個響兒。程鳳台醞釀了一下,還是說道:“商老板,我不高興你和人喝酒應酬。”

    商細蕊嘴裏含含糊糊的,還帶著睡意:“你自己也每天都在喝酒應酬。”

    程鳳台想說我的應酬和你的應酬能一樣嗎?我是玩兒人的,你是被玩兒的。但是這話要是說出來,除了找著吵架之外毫無用處,商細蕊在這行混久了,他已經對通常的尊嚴感很模糊了,隻得笑道:“你要是看見我被人拉拉手捏捏腰的,你願意嗎?”

    商細蕊將心比心的一想,肯定不願意:“唔,我也煩,可是唱戲的都得這麽過,能怎麽辦呢?”

    程鳳台摟得他緊了點兒,試探著說:“那……大不了咱就不唱戲了。”這話他自己聽著都可笑。

    商細蕊果然張口就回他一句:“放屁!”接著不耐煩地說:“打從你第一天認識我,我就是這麽樣過的,你也沒說個不字。你今天想起來不滿意,太晚了!”

    商細蕊不是不心虛,然而越是心虛,越是要勸著自己理直氣壯,大點兒聲給自己壯膽,顯得老子的道理天下第一。他一大聲,程鳳台的性子也全起來了,把他從懷裏推了一把:“他媽的沒法兒和你溝通!滾蛋!”

    商細蕊一下被推出一個溫暖的懷抱,栽在涼褥子上。但是他也不要和程鳳台吵架打架,因為沒有底氣。裹著被子就地一滾,把自己卷成了一張嚴嚴實實的大煎餅,整條被子都在他身上。程鳳台怒得破口大罵了他幾句,話不好聽,但他全當沒聽到,又踢了他兩腳,他像個圓木樁子似的小幅度滾動,很快保持住平,屹立於不敗之地。再僵持下去,程鳳台凍出了兩個大噴嚏,商細蕊在被窩筒裏幸災樂禍地發出傻笑:“嘿嘿!毛驢擤鼻涕了!”

    程鳳台也氣得一聲笑出來,照著他屁/股就是一腳:“被子讓出來!”

    商細蕊左搖右擺:“你叫我滾的!我滾了!”

    程鳳台又打了個噴嚏,踢他道:“快點兒!□都凍硬了!”

    商細蕊這才掙紮著把大煎餅由內而外破開一條縫,露出裏麵暖融融的餡兒,程鳳台就跟黃花魚一樣溜了進去,摟著他暖和了身子,誠懇道:“我主要是心疼你,不想看見你被人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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