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鬧什麽鬧!好好說話!”

    商細蕊湊近他的麵孔,啐了個口吐蓮花:“你自個兒讓我要打先打你的!小爺今天就揍死你!”那隻胳膊一掙,就從程鳳台的手裏掙脫了,反而揪著程鳳台領口,把他的後腦勺砰地按到汽車窗戶上,撞出個大凸包,一邊狂吼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混蛋!你還是人嗎?我和他們有仇!你還替他們辦堂會!你就不是人!你敢騙我!我揍死你!”說著舉起拳頭就要打!程鳳台心知他這一拳頭下來,非死即傷,小命休矣!不禁反射性地用手護住頭臉。商細蕊看到他這個可憐見的慫樣兒,拳頭就呆了一呆。老葛趁機反應過來,一踩刹車,使商細蕊身子猛然一偏,差點從座椅上翻滾下去,還是程鳳台牢牢地抱緊了他。這一抱緊,就再也不放了!程鳳台知道,要靠自己的手勁壓製住商細蕊那是不可能的,仗著還有百幾十斤體重,整個身體躺平了壓在商細蕊身上,將他撳牢在座位裏,由著他的手腳踢踢打打,隻管摟緊了!那拳拳到肉的聲音,聽得老葛的眉毛胡子都皺了,仿佛在替程鳳台覺著疼!

    程鳳台估計照這麽樣下去,他是絕不能活著捱到鑼鼓巷的,艱難地發出呼聲,對老葛說:“先去小公館!那兒近!”

    老葛踩了油門往路上開,撞翻了路邊幾個菜筐也顧不上,就怕遲了那麽一點兒,二爺就被商老板給活活打死了!商細蕊罵過了幾句以後,因為嘴笨,無話可以再罵,隻能動手泄憤,動了手還不算,一低頭咬住程鳳台的衣領,狗咬褲腿似的那麽搖晃腦袋一撕扯,綢緞衣裳應聲而裂。老葛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們,心道今天倒黴就倒黴在這一身了,撕了好,撕了去晦氣。然而程鳳台今天得意就得意在這一身了,懊惱道:“我這頭一天剛上身!”商細蕊二話沒有,咵哧咬住又是一口,這回連著程鳳台肩膀的肉一塊兒咬嘴裏了,他那口折玉斷金的小白牙,疼得程鳳台崩出了淚花兒。

    活脫脫就像在地獄裏過了一遭那樣,等到車子開到小公館,程鳳台是全身冒汗而且痛,綢衣裳也撕爛了,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也亂了,垂下好幾縷在額頭上一蕩一蕩,是一個被蠻力蹂躪過的形象。把商細蕊從汽車裏拖出來,商細蕊還有的是力氣,可以接著翻騰接著鬧,橫一拳頭豎一腳地不讓人好過,挨著一點就要痛死了。老葛是不敢靠近的,他剛才已經挨了好幾下了,借口去停車,就此不見蹤影。程鳳台喘著粗氣拖商細蕊進屋,像拖一頭發了瘋的野驢。往來的外國人頗看不懂,駐足扶了扶眼鏡,然後避到馬路對麵去,心想這位中國紳士一旦穿上了他本國的服裝,就變得失去體麵,非常可怕。曾愛玉腆著大肚子從樓上跑下來,和趙媽護士小姐她們一塊兒驚呆了,不知道這隻兔兒爺為什麽又發瘋,這回居然還和程鳳台打上了架,仔細一看,居然還是程鳳台單方麵地受到了毆打!

    程鳳台漸漸力竭,對著商細蕊的屁/股踢了一腳,想把他往樓上踹。商細蕊往前衝得一趔趄,心頭火起,回頭就揎出一拳頭:“你他媽還敢踢我!”程鳳台趕緊抓起沙發上一隻靠枕擋住他的拳頭:“不敢!哪敢!”他瞥見曾愛玉,著急道:“你呆這幹嘛!小心你的肚子!”曾愛玉一經提醒,兩手抱住肚皮連連後退,她知道這隻兔子是隻管發瘋,不管償命的!趙媽與護士小姐也一齊護在她身前,如臨大敵。程鳳台在客廳裏與商細蕊盤桓了一會兒,因為商細蕊根本不肯上樓,隻想打架,兩人繞著沙發貓捉老鼠一樣追打了一場,當然也隻是商細蕊單方麵地追打著程鳳台。

    程鳳台說:“商老板,不要鬧,我們好好說話,我可以解釋!你不要打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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