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地點了點頭。

    程鳳台緩慢地拍兩下他的大腿根,道:“所以呢,範漣的意思呢,是把這個孩子過給我養活了,在我們家當個老四。”

    商細蕊聽見這話頓時一激靈,大驚失色地“啊?”了一聲,隨後大喊一句:“你說什麽?!”這一聲把台上的鑼鼓都蓋著了,震得座兒們紛紛扭頭找尋。程鳳台心裏也唬得一顫,本來就知道商細蕊聽了這事臉上肯定得布點兒烏雲,想不到還伴著這樣大的驚雷。

    商細蕊哪能樂意這個,他恨不得二奶奶和三個少爺兩個妹子,那些占據了程鳳台關注和時間的人們歸了包堆一夜之間全體消失才好,在這裏麵,或許還有範漣的一個名額。他自己在這世上,隻得一個程鳳台,除了戲就是程鳳台,其他的親朋好友,在他心裏都不大能算是個人的,不過是香紅薯和爛紅薯,招不招他待見的區別。親愛的杜七和俞青又怎樣?杜七在法國兩年,要不是為了搞新戲,商細蕊起不了這個招他回國的想法;俞青去往上海發展,商細蕊先還與她通信,後來也懶得回了,隻在台上缺角兒的時候想到她。再說他更親愛的義兄和寧九郎,兩人住在天津,與北平近在咫尺,可是商細蕊從來也沒有因為思親之心特意探望過一趟。商細蕊就是這樣一個缺心少肺的人。程鳳台不一樣,程鳳台家裏家外,親人朋友,烏泱烏泱全都是人,他對他們個個都是有求必應,深情厚意。這樣每人沾一點,商細蕊到手的就少一點。程鳳台是商細蕊的“所有”,商細蕊是程鳳台的“之一”,這太不公平了!商細蕊心想,二奶奶和少爺妹妹們叫是沒辦法的事,他們認識之前就有著了,等於是程鳳台自帶的一部分。現在陌生生從天而降憑空添一個,這算什麽?以後小孩發燒鬧肚子,兒童節,家長會,程鳳台恐怕都要撇下自己,照顧孩子去啦!一年哪怕陪孩子七八天,十年累積下來,就是一年半載!他憑什麽要因為一個野孩子,失去程鳳台一年半載!他可不吃這個虧!

    說商細蕊傻,這會兒他倒不傻,想得有鼻子有眼,非常細致和深遠。誰知道聽個八卦挺開心的事,繞來繞去,倒把自己繞賠本了,氣得眉毛緊鎖,渾身繃硬,咬言匝字地恨道:“不行!你不能要!”

    程鳳台就怕他這油鹽不進沒個人味兒的樣子,連連拍撫他的大腿給他順毛,笑道:“為什麽不能要,這礙什麽事呢,扔給二奶奶帶著,一順手就給養活了。”

    商細蕊無法與他明說自己心裏邊的那一筆小賬,橫眉立目就是不答應,態度十分堅定,兩下一較勁,說得程鳳台心火也躥上來了,道:“就是把事告訴你一聲,你別來勁啊!跟你有關係嗎?又不是讓你養!”

    這話給商細蕊提了個醒,計上心來,道:“好!給我養就給我養,給我養我就答應你!”

    程鳳台給氣樂了:“你不答應,你憑什麽答不答應?你是我媳婦?”

    商細蕊扯脖子犯強:“不給我養我就不答應,我不答應你就試試!”

    程鳳台側過身,全神貫注看著商細蕊:“我說你要孩子幹嘛呢?”

    商細蕊道:“你幹嘛我也幹嘛!叫我爹!過兒童節!”

    程鳳台盯了他一會兒,噗地笑了:“你還要什麽孩子啊?你自己就把兒童節給過了。孩子給你養,再教個小商老板出來?也得看範漣答應不答應!”

    商細蕊道:“範漣肯定答應!他票戲的時候和我說,羨慕我們梨園世家,快活,風光!”

    範漣那是場麵上說說而已,富家公子羨慕個街頭賣藝的也有,羨慕個吹糖人擀烙餅的也有,全是圖個好玩,真要他脫下華服換一換身份,哪肯幹?偏偏商細蕊心眼實在,信以為真。兩人沉默一陣,商細蕊等不到他的話,一拳頭砸上桌子,砰地巨響,座兒們又紛紛回頭,心想就這桌動靜忒大。把小二嚇得連忙來添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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