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混球在一塊兒是圖個什麽?別人捧戲子還大把大把砸銀子,我發現我從認識你到現在,除了給你送過幾個花籃幾個戒指,也沒有給過你別的什麽值錢東西了。可是咱倆的事要傳出去,人家準還以為商老板跟程二爺這撈了多大的好處呢。”

    商細蕊哼哼:“他們都是俗人,不用理他們。老在那胡說八道我。”

    商細蕊因為行業風氣使然不能免俗,先後跟過幾位炙手可熱的大軍閥大富翁,是公認的風流戲子。並且在風月圈內看來,他幾乎與高級交際花沒有什麽區別,隻不過多了唱戲一項特長。程鳳台則是靠吃女人飯起家的,令人不齒,之後摸爬滾打無所不為,雖然背人命和販煙土之說有待商榷,這年頭要發點幹淨財卻也難了。兩位都是站在八卦尖子上的人物,對待流言蜚語自有一種超然態度。他們隻相信自己眼裏看到的人,不相信從別人嘴裏說出來的。再說相信了又怎樣,對方是不是個符合道德的好人,對他們而言,是絲毫不影響感情的事情。

    拖拖拉拉收拾停當,幾乎是踩著點趕到後台。商細蕊說話慢騰騰,看上去很軟性兒,動作效率卻高得驚人,但是和程鳳台在一起以後,整個人也拖遝下來了。他對後台的督戲工作本來就不積極,現在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隻撿自己喜歡的戲去監督一下。所幸《憐香伴》要用到的戲子不多,都已到齊了,俞青已經在畫眉毛。程鳳台照例要在後台坐一會兒,發現他們這場戲的布置真是很特別,穿的衣裳和綰的發髻是仿照古代畫像,又別致又寫實,並不像平時演戲的時候滿目晶瑩,服飾豔麗。商細蕊動作很快地上了妝,得意地開箱取出一件戲服比給程鳳台看,妃紅色的喬其紗裏交織著金線,可想而知等會兒燈光打上去,動輒生輝猶如日映漣漪,別提該有多好看了。程鳳台經營著一家布料紡,很是見過些高檔品,對這一件衣裳仍是有大開眼界的感覺。另有一件湖藍色的一式一樣的戲裝,摻的銀絲線。兩件是成套的,給戲中那對女鴛鴦穿。

    “太金貴了。”程鳳台搖頭歎道:“這是哪家做的衣裳?我得去請教請教。”

    俞青笑道:“是七公子從法國帶回來的料子,找裁縫做的。二爺您沒瞧見,做得不滿意,七公子當場就拿剪子劃了,糟蹋了好些呢!我就說他們水雲樓太奢侈了,費那麽大周折做成的衣裳,除了這一出戲,別的戲裏也用不到。”

    商細蕊把衣服平鋪在沙發上欣賞:“隻能唱這一出戲也值了,不,就算唱一次都值了。”上了台的一切必須是美的,不惜代價的美,聲勢奪人的美,更要耐得細看的美。這一觀點他和杜七是非常一致的。商細蕊吃開口飯,錢來得容易,加上杜七一個吃祖產的少爺家,兩個人根本不在乎為此多燒點兒錢。可是如果商細蕊知道他這一句話將要成了真,大概也要懊悔不迭的吧。

    《憐香伴》因為是一出雅戲,票價比平常要高出一點。但是向來隻要掛出商細蕊的名字,沒有不滿座的,何況還有俞青保駕護航。原來大聲叫好的那些泥腿子擔夫今天當然不會來,底下靜靜地坐著許多麵生的斯文人噥噥細語。程鳳台到包廂坐下沒多久,大幕垂垂拉開。程鳳台注意到為了配合這出戲,幕布都特意換成了紗質的,燈光盡是暖色調,整個戲台朦朧雅致,賞心悅目。

    商細蕊今次扮回旦角,搭檔卻也是女子,可不能再像過去那樣抻得身姿挺拔地唱,兩個女人站到一起,身高落差太大是很奇怪的。他早想好了對策,學著演武大郎的醜角那樣膝蓋在裙裾下微微蹲了一截,魂步一走,裙擺飄拂,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也不怪報紙上總愛編造商細蕊和俞青的緋聞,他和俞青兩個一生一旦的時候無疑是金童玉女,一個花旦一個青衣攜手並立,也是一雙舉世難求的玉人。商細蕊的明媚俏麗和俞青的清雅高潔,互襯互映,互比互照,真把兩個女子演得像一對兒。也不非得說是一對兒戀人,就是一種兒玉分兩半,花開兩麵的匹配,兩人在一起特別有種圓滿。相較之下,那個巾生就太多餘了,多餘而且猥瑣,猥瑣而且低俗,被二女的靈氣一比,就比成了一枚活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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