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商老板,常來吃啊?”

    商細蕊道:“過去住在曹司令那裏,吃過一次。”他可聰明了,什麽家夥派什麽用場,使過一遍就都記得。當年程美心還企圖以此令他出洋相,誰知他眼睛瞟一眼旁人就看會了。這幾件小器皿,總不至於比台上身段還難學,台上身段他都不過三遍的。

    程鳳台也知道曹司令家吃西餐必定是程美心的主張,便道:“你過去住在曹司令家裏,我姐姐為難你不曾?”

    商細蕊失笑道:“這是肯定的啊!”抬眼看了看程鳳台,想想他和自己玩得再好,那也是程美心的親弟弟,常言道疏不間親,剩下的話就不講了。

    程鳳台笑道:“你就多多包涵她吧!我小時候都沒少受她的擠兌和挑撥,何況你呢?”

    “真的呀?她怎麽樣?”

    “好玩的玩具都是她的,好吃的東西也是她的。等長大些了,我在學校交個把女朋友,她就向父親告狀,使父親罰我。”

    商細蕊頓時心理平了。

    “不過,我也不是好欺負的。我知道以後,就抓了隻活老鼠塞進她的五鬥櫥裏,她一拉抽屜,小老鼠一蹦就蹦到她臉上,把她嚇得發了一場高燒。”

    商細蕊樂得笑起來,想象一下,十分解恨。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長大以後不這樣。”程鳳台心想,長大後程美心都是暗著害人了,表麵功夫做得極好,讓人一點兒把柄也抓不到。“商老板,她欺負你的時候,你怎樣呢?”

    這要是換了另兩個人,一個娘家的兄弟,一個離門的男寵,怎麽也不能聊這些事情。但是程鳳台問得直率,商細蕊又有那麽點缺心眼,兩個直肚腸碰在一起,就百無禁忌起來。

    商細蕊說:“我就一直待在司令身邊,一步也不離開。司令不在的時候,我就跑到樓上房裏躲起來,不讓你姐姐找到我。”

    難怪程美心提到商細蕊就一肚子怨氣無處發,要是早有機會手起刀落,何苦咬牙切齒的總惦記著。她再厲害,總也不能在司令眼皮底下兌了毒藥給商細蕊吃,一般也就是臉色言語上給人氣受。商細蕊既沒有爭閑氣的心,口角也甚伶俐,會撒嬌會告狀,他竟不是被程美心擠兌走的。

    “那為什麽還要離開司令府?”

    “因為我想出去唱戲了。”

    “曹司令肯放你走?”

    “一開始不肯。”商細蕊放下刀叉,一手比劃了個槍的樣子:“他就拿槍對著我腦袋,問我要留下還是要唱戲,我還是說要唱戲,他就放我走了。”

    程鳳台深深地佩服商細蕊要戲不要命的膽色。

    桌上的菜一碟換一碟,食物精致無比地盛在白瓷盤子裏,奇怪的是聞不見菜蔬的香氣。四周靜悄悄的,侍應們垂手而立。程鳳台習慣了這樣的環境,吃得口滑,商細蕊淺嚐輒止,都沒多動。程鳳台想或許是唱戲的人要保持身材苗條的緣故,所以不肯多吃。

    主菜上了一例五分熟的黑椒牛排,商細蕊拿刀子把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隻是不下口,搖頭說:“這血都能滋人臉上了……”

    程鳳台咽下一口酒以防噴出來,看了看他碟子裏的牛排,並沒有煎得特別生:“這個菜就是這個口味。隻要牛肉選得好,吃嘴裏倒還不腥氣。商老板吃不慣?”

    商細蕊勉強吃了一小口,嚼了嚼,嚐不出什麽好滋味:“洋人真可憐,每頓都吃這些夾生菜,難怪他們要打過來。”

    程鳳台笑道:“您這話說的,好像八國聯軍是跟咱們搶熟牛肉來的。”

    商細蕊自己聽著都笑了:“就是咱們的東西都比他們好,他們才要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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