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本事不聞不見。今天是怎麽了?程美心的弟弟有什麽可看的呢。

    商細蕊回過神來笑道:“啊……心板兒定,咱們這行,學的就是這個。”

    盛子雲再也忍不住了,不顧程鳳台的“有話要問”,上前端住商細蕊的臉,盯著他眉角看,急道:“你的臉——果真都青了。”

    商細蕊任他端著下巴,微笑說:“妝還沒卸呢,哪兒能看出來青了。”

    程鳳台說:“是青了。這……真對不住。”一推察察兒的背,察察兒上前說:“姐姐,對不起。砸疼了你,我不是故意的。”

    商細蕊受到這份歉意,顯得有些吃驚,都顧不上解釋自己是哥哥不是姐姐,忙說:“小姐太客氣了,這怎麽敢當。該是細蕊謝您打賞,您抬舉了。”

    察察兒望著他,又不說話了。

    幾個大人再客套了幾句閑話,程鳳台說:“商老板,等你卸妝之後,我送送你吧,我有現成的車在外頭。”

    商細蕊說:“多謝二爺。不麻煩了。今天不巧,我要忙著騰地方,好些東西要收拾呢。”

    程鳳台詫異道:“騰地方?你不唱了?”

    商細蕊說:“唱。但是不在這兒唱了。”

    掌櫃的聽著這意思不對,陪著小心問道:“商老板,這話怎麽說的,怎麽要走呢?咱們是哪兒不周到了?”

    商細蕊看著他,慢慢說:“你們很周到。是我自己想走。”

    掌櫃的知道今晚這出借刀殺人姑息行凶被商細蕊看破了,商細蕊不說開,那是給雙方留麵子留交情。意思意思再勸了兩句,派人給他打點戲裝道具,又說了一番場麵上的義氣之言。

    商細蕊說:“您不必客氣,我隻拿自己該得的那一份。但想問您討一個人帶走,今天拉胡琴的老伯,我很中意。”

    掌櫃的當即表示隻要老頭兒自己同意,匯賓樓就沒問題。

    商細蕊轉向程鳳台笑道:“一些後台瑣事,讓二爺見笑了。”

    程鳳台笑了笑:“既然商老板忙著,那麽程某告辭了。”

    商細蕊點點頭:“哎,這一團亂的,也不留您。”說完揚聲喊了兩句小來,一個穿藍花衣裳的大辮子姑娘跑近前來聽差。

    商細蕊說:“揀一件我的外衣,要好的,拿來給二爺穿。”

    程鳳台推辭說不必不必,有車在外麵,不冷的。但是轉眼衣裳就拿來了,商細蕊捏著領子抖開衣裳,服侍他穿上。

    “二爺莫要嫌棄。”

    程鳳台心中一動,眼睛裏又露出了那種風流誘惑的神氣。自小到大伺候他穿衣的女子數不勝數,傭人情人和場麵上調情的人,今天竟有福氣讓楊貴妃伺候他一回。穿上了衣服,他回過身來,商細蕊便又低眉順眼地替他整理服帖了領口,像個穿著睡衣的小媳婦在清晨給丈夫打理行頭,溫柔仔細,含羞帶臊。他一眼都沒看程鳳台,程鳳台卻低頭打量著他。臉頰上兩片狹長的胭脂,脂濃粉香,眉睫如墨,雲鬢上麵貼著幾枚亮晶晶的仿寶石玻璃片。其實上了妝的戲子,瞧上去都是一個模樣,不見得商細蕊就更加別致一點。程鳳台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他個什麽勁兒,怎麽就挪不開眼了,他甚至覺得商細蕊貼身服侍他穿衣服說不定就是在引誘他,風月場中是有這種手段的,假意碰翻了酒潑在人家身上,然後貼近了眉目傳情。雖然商細蕊不像是。商細蕊的眉目端莊坦蕩,一點眼風都不漏。

    商細蕊確實不是。他隻是感激程鳳台的俠義心腸,心裏過意不去,借件衣裳給他穿,再沒有別的意思。

    衣服穿好了,程鳳台拉著妹妹道聲告辭,盛子雲還在商細蕊身邊體貼著。程鳳台走出門了又扭頭道:“雲少爺,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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